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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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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4/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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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Content
Chapter_1
Chapter_2
Chapter_3
Chapter_1
庄子的享受 王蒙
前言
庄子是中国历史上的不二的奇才。《庄子》一书,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奇书。它是哲学,当然;是散文,是神话,是寓言,是论文,是浪漫,是荒诞,是想像是穷根究底,是抽象推演,也是奇论怪论。
庄子令一些人爱得沉迷,恨得顿足。读了《庄子》,你想与作者拥抱,你想与作者辩论,你想给作者磕头,你想干脆将之付之一炬。你会把伟大中华文化的可爱、可悲、可亲、可敬、可怜的相当一部分功罪归之于这位庄周先生。
而且那么多你不认识的字,那么多文句上的歧义,那么多解读兼支支吾吾,或者那么多解读等于嘛也没有解,叫做小心翼翼,嗫嗫嚅嚅,用抠抠缩缩小鼻子小眼的心态解读大气磅礴天马行空的《庄子》……也许解释了一两个字,全句全篇却是愈解愈胡涂。
本人谈庄子并没有足够的知识准备,例如古汉语与中国古代史。我有的是不止一种文体的文学写作实践,是人生经验、包括顺境下、特别是逆境下生活与思考的经验,是想像力与沟通的愿望与能为,是不无己意新意创意的阅读的生发——台湾喜欢用的词是“发酵”,叫做庄子两年多年后在老王身上发酵啦。与其说我是在注什么经,不如说我在认真阅读的同时找材料注我。恰好藉题发挥、趁机谈庄是一,藉庄谈人生谈生存环境谈老王是二,藉庄谈哲学谈思想方法谈世界包括主观世界与客观大千世界是三,藉庄谈我相对熟悉一点的文学文字是四藉庄与读者聊天自娱自慰自己扩张自己的精神世界是五……六七八呢?我先不告诉你,我永远不会全告诉你。
我用了中华书局出版的《诸子集成》第三册王先谦版的《庄子集解》,中华书局版的陈鼓应的《庄子今注今译》,中华书局版的孙通海译注的《庄子》还有线装书局版的《傅佩荣解读庄子》。我也参考了互联网上的不同的《庄子》版本。遇有几个版本文字不同的,则按我的意思决定取舍。尽量用已有的特别是比较流行的众本之长,加上老王的选择,牛一点说,就是老王版。
庄子更多的是讲人生的选择与态度,不像老子,更多的是讲治国平天下的道理。庄子更文学而老子更政治。所以我觉得老子对人大有帮助,而读庄子实在是难得的精神享受。就一个庄生化蝶的故事,够你凄美地苦笑一生。鲲鹏的故事,则使渺小的你突然牛了一家伙,自我扩张了一回。还有混沌的故事呢?这才够得上老子所说的“玄而又玄,众妙之门”。这是故事的颠峰,思辨的探底。大树大瓢的故事呢,迷茫之中有大解脱焉。藐姑射之山上的冰雪神女(虽然庄周没有明确表明他或她的性别),不知道饱含了多少代中国知识人的隐秘的幻想与激情……
我希望我的《庄子的享受》对于《庄子》不是佛头着粪,而是差堪比翼,我的幻梦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思辨直奔骑牛李耳,忽悠差及化蝶庄周!
还得说一句,内篇外篇,托作伪作以及是否被古代的整理者编辑者有意篡改等等,大体少可奉告。我只能针对文本,有所臧否,有所指划,有所感慨以至于摇头摆尾,一唱三叹。有什么办法呢,老王实在没有考据方面的起码根底。只有请读者海涵啦。老王未能将文字文本变成学问,老王只想将学问变成人生的享受与华彩。
逍遥的味道

由于《逍遥游》是《庄子》内篇的开宗明义第一章,更由于一上来所叙就很独特也很富有故事性、神怪性,《庄子》给人的第一个概念、第一印象是神奇的“逍遥”二字。不妨说,庄子一生论述的主旨就是指出通向逍遥之路,实现个人的与内心世界的超脱解放。享受庄子,首先就是享受这个关于逍遥的思维与幻想体系的别具风姿。“逍遥”,字典上的解释是闲适自得或优游自得。闲适与优游,说明它的前提是无事、无承担、无责任、无烦恼、无权利义务的契约束缚,即不处于尊卑上下、亲疏远近的人际网络之中。而自得,纯是主观感受,自己能乐、能取乐或自以为乐就行。《庄子》一书中对此点是翻过来掉过去地尽情发挥。这对于中国人尤其是中国读书人,特别是事功上、入世上、行为上受挫的读书人来说,非常受用,非常独特,又非常得趣。不是说中国没有或者缺少“个人主义”的传统吗?“逍遥”其实个人得厉害,这是一种就个人的精神状态、就个人摆脱社会与群体(在庄子中一般称为[外]物)的观念束缚而言的逍遥,是内在精神世界的自由与独立。它不同于近现代西方式的、从社会群体个人的关系中强调个人的重要性的个人主义观念。中国的“逍遥”,是对于社会、群体已经形成的价值判断的主观摆脱至少是暂时遗忘。西方强调的自由、个人主义本身,则是一种价值认定和法制保证。用浅显的话来说,西方近现代以来,至少在口头上与理念上,希望制定维护个人自由与个人主义的价值观的游戏规则,制定自由主义与个人主义的客观标准。他们闹腾的是:在号称尊重个人维护个人自由的基础上,咱们一块玩一把政治、社会、公司、家庭、个人的生活界定吧。而庄子大呼小号的是:我不玩啦,我们不要玩啦,我不与群体不与国君、君权、儒墨道德规范什么的一块玩啦。实在玩上了,如后文所说,进了人间世了,应了帝王了,跑不掉啦,仍然是人在人间,心在太虚;人在帝王之侧,心在北溟南溟,心在九万里外,叫做抟扶摇而上,超凡脱俗,不受任何外物、任何价值观念、任何权力与舆论的干扰束缚。于是乎,来了——叫做横空出世:
北溟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溟。南溟者,天池也。有一条大鱼生活在北海,大得以千里计(长与宽),叫做鲲。鱼变成了鸟,叫做鹏。鸟的背大得也是以千里计尺寸。鹏鸟激动起来,使起劲来,一来劲,飞翔升空,翅膀展开,就像一大片云朵垂挂中天。这样的鸟,不飞则已,一飞就飞向南溟,而南溟就是天池,不是新疆或吉林的天池,而是真正的天上天外之池。实话实说,年轻时读《庄子》,印象最深的就是全书的这个开始。再读下去,古汉语的困难在所多多,也就读不下去了。这样的形象与叙述当然富有冲击力。让读者以渺小局促而享受巨大宏伟,以地面庸生而享受北溟南溟的波涛汹涌、深不见底;又以双腿行路一天很难走完百里的人子而享受九万里高空的勇敢与遥远;以五尺(有时小于五尺)高百十斤体重而享受几千里长与阔的身躯。
总之,它享受的是浩瀚的海洋,是巡天的飞翔,是对于自身的突破,是灵魂突破肉身,是生命充溢宇宙,是思想突破实在,是无穷突破有限,是想象、扩展、尊严与力量突破人微言轻,身贱草芥,命薄如纸,被世俗看得扁扁的不可承受之轻。可怜的人尤其是读书人啊,遭遇庄子,你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巨大,什么叫宏伟!精神胜利、精神胜利,不在精神上,你能在哪里得到有把握的与永远的胜利呢?春秋战国以来,你可能不为世用,蹉跎一生;你可能幸运一时,朝为座上客,而祸从天降,夕为阶下囚;你可能事与愿违,屡遭诬陷;你可能志大才疏运蹇,一辈子穷愁潦倒……再没有了绝对精神的绝对的无条件的胜利,你还能有什么呢?这样的鲲鹏式的想象与传述其实充满了挑战,是惊世骇俗而不是韬光养晦,是气势逼人而不是随遇而安,是自我张扬而不是委曲求全。固然老庄并提已为历代读书人接受,但庄子的骄傲劲潇洒劲夸张劲逍遥劲一呼便出,他可不是人往低处(一位学人这样概括老子的思想)走的主儿。其实老子也绝非善茬儿,他开宗明义上来就讲“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玄而又玄,众妙之门”。其潜台词是我讲的高深玄妙,并不是一般智力平平者能理解、可以够得着的。他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后人创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谱儿是毫不含糊的。老子更像循天受命,像智库主宰,像圣徒,像大道的宣喻使节,也更像哲学家、祖师爷、战略家乃至于教主。庄子更像文人、才子、著作家、思想家、雄辩家乃至诡辩家与想象力的巨匠。同时,对于老庄来说,充分自信是真正谦卑的前提;高瞻远瞩是低调做人的前提;智力优越是忍辱负重的前提;宽宏视野是随遇而安的前提;明察秋毫是宜粗不宜细的前提;而鲲鹏之体之志之用之力之风度,是成为老黄牛、螺丝钉、小蚂蚁、一棵小草、形如槁木、心如死灰(如下文)的前提。
……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溟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齐谐》一书,记录着各种异事。《齐谐》的说法是,鹏鸟向南溟迁徙,击水——水上一飞是三千里,高空飞行一飞是九万里。(海空两用)一起飞就是六个月。庄子的叙述总是那样潇洒自由。后人说,怒而飞,不但是大鹏的行为记叙,也是庄子的文风,叫做文采激扬,叫做势冲霄汉,叫做蓬勃万里,叫做雄风浩荡,当然也叫做高耸入云。一上来就是鲲与鹏的横空出世。讲上四句话(四个句号)到了“南溟者,天池也”,故事已经讲完,再舒缓文气,想起了出处,叫做“齐谐者,志怪者也”,遂再次总结一遍,作平和转述状。这本《齐谐》是实有其书还是庄子杜撰,是纪实还是街谈巷议、小道消息、小品段子,对于二十一世纪的我辈已经没有意义。庄子借此表示自己言之有据(如兹后也动辄说到孔子子贡颜回一般),转一转口气,不要搞得一味语出惊人,则是达到了欲放还收,舒卷随心的效果。然后更上一个台阶,藉“谐”言,说是鹏鸟击水三千里,抟(tu n)扶摇而上九万里。或说扶摇者龙卷风也,还是叫扶摇好听,形象、壮丽,极具动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膠,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
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然后设想到六月之(气)息,或六个月一个航程,想到尘埃野马,春日氤氲,尤其是想到从九万里高空向下看也正如俗人之仰视苍穹。这可是极其超前的对于太空遨游时可能产生的感觉和视觉的想象。庄子喜欢研究自然界,喜欢从自然界找对象来走近大道,这不但是一个修辞学的尝试,也是一个科幻的尝试,可惜的是后人没有沿着科幻的路走下去。庄子描写大鹏从高空——九万里以上,按目前的说法,距地面一百公里以上就算进入了外层空间的底部,也就是从极高的外层空间向下看的所见。他甚至于设想起天空的颜色是否固有(正色)来。若是则已,就是这样吧,云云,则是庄子时期没有外层空间的活动所显示的有限见识。再补充发挥到风之积累恰如造船的水之积累,要厚要多要满足数量的要求,才能承载大翅膀大鹏鸟如承载船舰。说是用一杯水倒在房舍里的洼地中,只能用一根小草作船只,而放一只杯子就会粘到地上,无法行进。这是在想象中进行的推论和观点延伸,显得恢宏、合理、完全。其实水浅了船会搁浅,这是对的,说水小了负舟无力,则不严谨,因为根据阿基米德原理,浮力等同于排水的吨位,与湖海的总水量无关,这是当年庄子未曾了解的。水太少了不行不是因为无浮力,而是因为它不够那个排水量。庄子对于自然界的了解多是想当然,但是他的想法入情入理。勇于虚构,同时认真地考虑细节,这正是小说艺术的特色之一。被伽利略发现的自由落体重力加速度的原理,也与日常人们想当然的物体重了就下落快的想法不一致。可惜的是庄子推导事物的运动时,没有想到过可以通过实验检验校正。庄子设想,必须有特强的风势,才能负载着大鹏飞翔向前。他设想,大鹏展翅时,大风就在鹏翼下边,大鹏鸟依靠着大风,背负着青天,飞翔在青天之上,这颇有些壮观。庄子的用意不在于自然界的规律的科学性,而在于每一种自然现象都与大道相通,在于自然的道性。是的,宏伟、辽阔、高远、大言鸿论惊世都是可以的,关键在于你拥有的那点风那点水的积累有多大多厚多足,在于你有多少存货。如果只够浮一个芥子或芥草,却要做出不可一世的真理化身的姿态,虽然多方表演,作文化状,其实徒增笑柄罢了。仅仅讲一个鲲——鹏,虽然气魄惊人,仍然是单向夸耀而未必能产生引人深思与耐人寻味的效果。思辨思辨,不但要思,而且要辩与辨,古文中,辨即辩。辩就是有了对立面,有了一生二,有了掂量比较与相生相克互证互斥互补,有了辩证逻辑的深化认识的作用了。蜩与学鸠笑之曰:“我决起而飞,抢榆枋而止,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
适莽苍者,三飡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
之二虫又何知!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 此大年也。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众人匹之,不亦悲乎!妙就妙在庄子说完了鲲鹏,立即以蜩和学鸠——蝉与斑鸠的口气嘲笑起鲲鹏来。这既有戏剧性又有思辨性。飞那么远干吗?费那么大劲干吗?飞起来,碰上榆树就歇榆树枝,碰到檀树就歇檀树杈,不就结了?再飞不上去,下地跳一跳不就得了?庄子有幽默也有打趣,也许不无刻薄。盖世人接受小小的蝉与斑鸠易,接受鲲与鹏难;接受鼠目寸光易,接受登高望远难;接受一二百米易,接受九万里太难。人们能够接受的是带上三顿饭走一趟郊野,回到家肚子犹然不饿;最多是舂一宵米作干粮用,跑上一百里地;又如何能理解用三个月的工夫准备千里长征的粮草呢?那两个虫子(这里的虫子似指小动物,按今天的观点,蝉可以算昆虫,朝菌则是单细胞生物)又能知道个啥?小智低智当然够不着大智高智,短命者不知道什么叫长久长寿。朝菌(即早晨生长的蘑菇)不知道阴晴与朔望,蟪蛄(即寒蝉)不知道春与秋,它只能活一个夏季。它们是小年(即短命者)。楚国南部有一种大龟或大树,以五百年为一个春季,再以五百年为一个秋季。上古时代有一种大椿树,干脆以八千年为一个季节。而彭祖,至今以长寿而闻名于世。大家都愿意与他们相比肩,包括那两只虫子,岂不可悲!如庄子所说的至人、圣人、真人、大知(智)、大年,是会给人以压迫感的。他们很难与俗人,与小知、小年得到沟通,亲密无间的。你太讲道德,会被认为是虚伪与无用。你太智慧,会被认为是老奸巨猾。你太超脱,会被认为是太拔尖儿,拒绝牺牲、拒绝成仁取义。你太清高,会被认为是沽名钓誉。你太执著,会被认为是抠死理儿、不切实际。你太慷慨大度,会被认为是迂阔空疏。你是鹏鸟腾飞,会被质问:“奚适哉?奚适哉?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到底要上哪儿?”同时,反过来想,大知、大年者,鲲而鹏者,也常常不理解具体而微的、形而下的、难以上台面的、不被人重视而且常常是被污辱与被损害的小知、小年的关切与忧虑、艰难与辛酸。虽然他们不是晋惠帝司马衷,他们无意中也可能向饥民发出“何不食肉糜”(饥民们为何不喝肉粥)的白痴提问。想想看,扶摇而上九万里的大鹏,或深潜溟海的巨鲲,如何能关心那些小小的、站在或蹲在时而炎热时而冰冷的土地上的,低着头、弓着腰、胼手胝足的劳动者,或者尊敬与理解这些处于弱势的劳动者呢?00……从另一个意义上说,按照齐物的观点,蝉可以看做是很大,鲲也可以看做蝌蚪一般,斑鸠也可以视如重型轰炸机,而鹏鸟也可以视如一只蚊子。这里显现了庄子的悖论:他既要齐物,不分大小长短久暂高低贵贱,一视同仁;他又硬是要作大小知(智)大小年(时间)之辨,要以鲲鹏的优越性傲视蝉与斑鸠。并且庄子无情少德地将生死寿命不够一天的朝菌(蘑菇),将寿命不到一年的蟪蛄(寒蝉)拿过来,与长寿的冥灵、还有什么大椿和彭祖相比。深明齐物之理即万物本无差别之理的庄周,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斤斤区分与比较呢?你读到蜩与学鸠嘲笑鹏鸟的这一段,能不为蜩鸠而摇头可怜吗?能不感到反讽的意思吗?与此同时你会不会也为鲲鹏的过高过大过远难以匹配而感到寂寞与疏离呢?你能毫不费力地一家伙认同鲲与鹏吗?你有高攀鲲鹏的胆量与本钱吗?真正认同了巨大的鲲与鹏,你又会将渺小如虫的人类置于何处呢?
最后,你会不会对于庄子的大捧特捧鲲鹏与轻蔑地谈论小蝉之属而开始产生反感呢?而面对鲲鹏,蝉鸠之属是必然会产生取向相反的嘲笑的,是完全可能生出敌意的,因为鲲鹏的存在对于蝉鸠等是一个压迫,是对于蝉鸠的渺小的一个提醒。如果众蜩众鸠与此后说到的朝菌、蟪蛄、斥——池中小雀之属联合起来,也许会做出消灭鲲鹏,消灭冥灵、大椿、彭祖的决议乃至行动。自然史也告诉我们,太巨大的动物,难以存活延续,例如恐龙。巨大是一种骄傲,也是一种危险。所以在兹后的篇章中,庄子要讲解,小虫小鸟其实也很伟大幸福。小虫小鸟们完全有理由相信,你们一点也不比鲲鹏们差。按下葫芦起了瓢,庄子也罢孔孟也罢,著文立论,谈何容易?追求逍遥的努力导致了相当的困窘与尴尬。越是追求逍遥,越是遭遇了令你逍遥不起来的因素。这当中包含着几分悲哀、几分无奈、几分两难。是不是呢?也许正是这样的论述,告诉我们,你不是追求大气概、大自在吗?好的,请做好准备,你将受到小鼻子小眼的庸众的嘲笑;置之不理,你就逍遥了。再退一步,做不到绝对的逍遥要什么紧,知道“逍遥”两个字,已经有了目标,有了标杆,这是庄周的贡献,这是中华文化的奇葩,这是精神的升华与享受。汤之问棘也是已:汤问棘曰:“上下四方有极乎?”棘曰:“无极之外,复无极也。穷发之北……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有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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