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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_1
Chapter_1
【Y2】岁月如歌岁月如歌
一
居酒屋
樱井翔恨不得将人事调令砸在递给他说恭喜的部长脸上。
入夜的东京有些微凉，樱井如常走进一家居酒屋，因为这里的老板很爽朗，与樱井十分谈的来，樱井便成了这里的常客。这家居酒屋叫幸福人生，与老板熟识后，樱井曾嘲笑这个大胡子老板还真言情。
与老板打过招呼后，樱井开始大口喝酒。瞥见店里还有另外一个忙碌的身影，是生面孔。凑近老板樱井笑着说，你这雇佣童工啊？老板眼睛瞪的圆圆的，叹了口气，他说他就知道招了这男孩肯定要被误会。在樱井和老板说话的时候那个男孩朝他看了一眼，看来是听见了他和老板的对话。
下半夜老板先离开后，店里只剩下那个男孩。客人很少，樱井仍在喝酒，在战略经营部练就的好酒量导致他想醉也很困难。男孩很无聊拿出一个游戏机玩，樱井坐在男孩对面想，小子还挺能偷懒。
——喂，被老板发现可会被开除。
男孩抬起眼看着樱井，猫着背。
——先生还需要什么吗？
见樱井摇摇头，又低下头继续玩。
一张普通的脸，唯一值得让人多看两眼的就是那双眼睛了吧。樱井想。
从战略经营部调到人事部后，樱井快速熟悉着新的工作。樱井一直以为会在战略经营部升职，几乎所有的同事也这么认为，他却接到一纸调令被平调到了人事部。樱井有想过要辞职，不过金融风暴的大前提下想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还是很难，何况是这种跨国大公司。五年足够让一个热血沸腾充满梦想的大学毕业生学会理智。
人事部大多都是女性职员，樱井知道自己很帅，在看着女同事们在部长面前争着要给樱井指导的时候，樱井心里也挺乐呵。比起大多都是男性的战略经营部来说这里的姑娘确实要养眼很多。不过，樱井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倒是要让女同事们失望了。
樱井十分聪明也很努力，上手非常快，在战略经营部磨练出来一身与人交往的本领，很快在人事部看到了成果。很多时候同事吃饭总爱叫上樱井，部长也越来越多的把重要的事情交给樱井去做，除了每个月月底被人称为每个月总要痛一次的人事月结，工作也还是很愉快的。
再次走进幸福人生已经是两个月以后的事情了，快速学习吸收消化樱井从未接触过的人事让樱井花了不少时间。尽管同事们总是一脸惊讶钦佩的模样交口称赞樱井的接受能力，但樱井他可不愿意总被看成是一个菜鸟。今天老板不在，客人也不多。男孩和上次看到的一样在玩着游戏机。看见后樱井放下游戏机，露出微笑。
——欢迎光临。
樱井和往常一样点了酒，他想这男孩可能不记得自己了吧，上次可没给自己好脸看。
男孩快速的拿了樱井要的东西，还非常礼貌的对樱井说，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叫他。这么和善的脸让樱井觉得上次是不是自己记错了，眼前这男孩是多么的和蔼可亲。也许是因为多了份笑容，樱井觉得这男孩比上次看到的时候要好看了些。樱井不禁猜想到底是什么让男孩现在态度这么好呢，当然不可能是因为自己是一个帅哥，可能是被老板发现了他服务态度不好被骂了吧。
——我可没被老板骂。
男孩凉凉的声音传进樱井耳朵里，樱井看着眼前的男孩，这小子会读心术么？
——通过表情大概可以猜到。
樱井惊讶于男孩的观察力。男孩笑了笑低下头玩游戏。仔细打量男孩樱井发现男孩很瘦，个头也不高，喜欢猫背，那样的笑脸让樱井觉得男孩很单纯。和许多年龄与他相仿的少年比起来，安静，干净的气质很少见。
由于经常光顾幸福人生居酒屋，在店长不在的时候，男孩偶尔会和樱井聊天。男孩大多数不忙的时候都在打游戏，有时候也会拿出一个本子在上面涂涂改改。樱井发现打游戏的时候男孩表情很平静，但在本子上写东西的时候却总是皱着眉头。樱井有次想问男孩要来看看上面写了什么，男孩说是秘密。樱井斜眼看着男孩，嘿嘿笑，一副大叔的模样。
——不会是在写情书吧？
——算是吧。
男孩对着樱井笑，很开心的样子。
樱井突然发现，原来男孩是耐看型啊。
二
游乐园
相叶打电话给樱井的时候，樱井正在与数字奋战。一脸烦躁。
——有话快说，有屁就放。
相叶拿开听筒掏掏耳朵。相叶是樱井的大学同学，在二年级的时候自助旅行去了趟非洲，便爱上了美丽的非洲大草原以及生活在这片美丽草原上的动物，不顾家人反对毅然转到动物科学系，现在博士在读。相叶与樱井是哥们，在相叶犹豫彷徨的时候是樱井鼓励他勇敢选择自己的路的，尽管后来樱井跟他坦白是因为他实在受不了自己每天不分白天黑夜的鬼号，但相叶只认为是樱井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举动罢了，于是更加感动。所以在得知樱井居然被公司放鸽子没有升职之后，相叶各方联系到了一票美女学妹联谊，准备叫樱井出来抚慰他的心灵。
樱井想想和上个女朋友分手也有段时间了，这段时间的工作也十分烦躁，出去换换心情也挺好。
——质量怎么样啊？
——包你满意！
相叶拍胸脯保证，那声音让樱井觉得相叶不去拉皮条真是可惜了。
——对了，我一男性青梅竹马也一起去，我们三个人。对方是三个女孩。
樱井庆幸自己今天这一身休闲的打扮，约在游乐园见面还真符合相叶的风格。大老远樱井就看见朝他挥手的相叶，当然相叶旁边的三个女孩就是今天的主角了。樱井走过去打招呼，如相叶所说三个女孩都是美女。当然有美女看的时候是不会注意到相叶身后还有一个男孩的。
相叶为樱井一一介绍，最后抓着站在他身后的男孩，男孩手里拿着一支烟，对着樱井挥了挥手。
——樱井先生，你好。
樱井很吃惊，相叶也很吃惊。相叶问你们认识的啊。在樱井点头的时候，男孩说不算认识。男孩嘴角带着玩味般的笑意，吸着烟。樱井突然发现，这并不是自己在居酒屋认识的那个安静无害的男孩，眼前的男孩那双睛仿佛能看透人的内心，这种感觉就像脱光了站在男孩面前一样让人无所遁形，樱井讨厌这样的感觉，很讨厌。
男孩叫二宫和也，是相叶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怀着对舞台的梦想高中毕业后就一直在搞剧团。但因为没有特定的赞助单位，很多费用都是靠团员打工支撑，转眼已经有八年时间。这些是相叶告诉樱井的，相叶笑呵呵的拍着樱井的肩膀说，那家伙的脸可能骗人了，都说他是童颜呢。
会骗人的不仅仅是那一张脸吧，樱井想。
樱井翔是一个公认的帅哥，无论是在大学还是参加工作以后，对他表示好感的女生从不间断。再加上如今跨国公司正式职员的光坏，闪闪发光的精英模样让相叶和二宫直接离开八丈远，以免被光芒刺伤小小的自尊心。
——说是带我来联谊，明明就是做绿叶。
二宫看着不远处被三个女孩包围的樱井，很随便靠在栏杆上。目光突然和樱井交汇，他笑着和身边的相叶说，你哪来的这幅精英样的朋友。
樱井在以往和同事去联谊的时候，大部分的女孩会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这时候樱井会产生一种优越感。但今天他却很火大。二宫微微低着头，有时候像是在想着什么，有时候会瞄樱井一眼然后和相叶说笑，樱井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小心眼，但他真的以为二宫绝对是在和相叶说他坏话。二宫一副观察者的姿态让樱井很不爽。
周末的游乐园游客很多，各式各样的小丑在路上巡游，满天的气球仿佛过节一般渲染欢乐的气氛。海盗船项目前排了很长的队，二宫兴趣缺缺的样子，却被樱井强拉了上去。相叶和三个女生则被挡在下一轮。樱井看着坐在自己旁边脸色难看的二宫心情愉悦的不行。海盗船启动，樱井像是回到了少年时代一样大声叫喊，旁边的二宫却一声不吭，死命的抓着把手。海盗船渐渐变慢直到停止摇摆，船上的游客纷纷下船，樱井解开安全带，余光瞟到二宫脸色刷白，迟迟没有起身。樱井心中顿时涌入胜利的喜悦，原来看似再无懈可击的人也总是会有弱点的。樱井靠近二宫的耳边，笑。
——站不起来吗？
二宫瞪了眼樱井，突然相叶在下面喊了一嗓子。
——我想起来了，nino他晕船的！
接下来的场景每次相叶回想起来的时候，都会咂嘴说，BL电影里也看不到这样的镜头啊。嘈杂的游客突然像是被夺去了声音，在被彩旗飘扬的海盗船上樱井像王子一样拦腰将二宫抱起，尽管二宫和公主完全挨不上边。王子微笑着，缓缓走下台阶。人群中突然有人吹起口哨，不一会开始有女生尖叫。孩子手中的气球因为被母亲挡住眼睛而脱手飞向天际。
将二宫放下后，樱井仍然揽着二宫的腰。不理二宫瞪他，樱井笑着说，你不下来其他人怎么玩？还是你想再玩一轮？樱井确定在二宫的眼里看到了愤怒，这让他心情更好，比起平静无澜让人琢磨不透的样子，显然这样的二宫更可爱。
在旋转木马前，相叶掏出照相机，说难得出来合个影吧！樱井搭着二宫的肩说我俩照一张吧。
——我们很熟吗？
二宫问。樱井将姿势改成搂二宫的肩膀，笑着说不熟。
在相叶喊到3的时候，二宫靠在樱井身上笑的很愉快。
一周后樱井收到了相叶寄来的照片，照片里的他和二宫笑的很灿烂。
窗外的樱花开始飘落，樱井微笑着将照片随手放在写字台抽屉的盒子里。
三
便利店
2008年在全世界流行起来的一个词就是金融风暴。拜这四个字所赐，樱井翔连续加班了一个月。所谓世道不好，即使是跨国公司也必须面临金融风暴带来的打击与损失。公司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裁员，正式员工樱井逃过此劫。可是接下来的日子樱井觉得不如把自己也辞了给个痛快。樱井一直埋头计算被裁人员的赔偿薪资，整理废弃合同，办理员工离职手续。最初带有的微微同情之心也伴随着不断加强的工作量而消失殆尽。
完成最后一份薪资损失核算，樱井将报表交给部长。墙上的时钟显示已是凌晨一点。樱井用力按太阳穴，眼睛有些看不清东西，头脑混沌。也许是感冒了吧，樱井想。拒绝了同事一起吃宵夜的邀请，樱井打辆车回家后将自己扔在床上。醒来是早晨七点十分，樱井的生物钟很稳定，即使不用闹钟樱井也从未迟到。摸摸发烫的脑袋，樱井困难的起身，看来今天是没办法去工作了。有些抱歉的给部长打了电话，好在结算的工作已经进入尾声，由于人事部大部分都是女性职员，加班的工作樱井做的最多。部长是看在眼里的。部长是女人，女人当然爱惜帅哥，特别是工作能力很强的帅哥，被叮嘱在家好好休养几天后，樱井挂了电话。继续爬回床上睡觉。
便利店还剩下几个便当，樱井提不起食欲却又无法抗拒饥饿感。爆睡到下午四点，被肚子发出的抗议声吵醒，樱井回想起从昨天的中午开始就一直没有进食。瘫软在床上的樱井突然觉得自己如果饿死在家里可能几天都不会有人发现。缓慢爬起来洗漱换衣之后，樱井带着口罩到附近的便利店觅食。
看到从员工专用门出来的二宫，抓着便当的樱井吓了一跳。显然那个人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樱井。
樱井记得从游乐园之后就没有见过二宫，加上近一个月忙碌的工作他也没有去过居酒屋。二宫穿着一件黑色的T外面套了件外套，牛仔裤在膝盖处破了一个洞。就像是才从便利店打完工的高中生。
二宫瞄了眼樱井手里的便当说，感冒了？樱井点点头，这脸上的一大口罩完全说明问题了，不是么？
——你怎么在这里？
——我白天这里打工，现在下班了。
二宫拿过樱井手里的便当，放回冷柜。感冒的人还是吃些清淡的比较好吧？樱井听到俯下身的二宫淡淡的说。
樱井躺坐在床上，看着厨房里猫着背小只的二宫，有些搞不明白刚才还在便利店准备买便当的自己，怎么带了个厨子回来。
二宫说你不会做饭吧。樱井觉得这家伙的口气简直就是在鄙视自己没有生活能力一样。泡面我是会煮的。樱井说完就看见二宫冲着自己竖起大拇指。樱井告诉二宫他家厨房都是摆设只有一些他妈妈上次来看他的时候帮他做饭剩下的一些米。二宫说够了。
当二宫端着一碗热粥放在樱井面前的时候，樱井不否认自己被感动了。也许二宫其实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大好人，樱井想。
二宫坐在樱井卧室地上抽烟，见到樱井舀了一整勺往嘴里塞的时候，二宫吓的没把烟掉在地板上。
——好烫！
——你缺心眼丫，不知道先吹凉啊？
二宫将烟按在烟灰缸里，樱井哭丧着脸摸被烫到的下唇。樱井从小就是洋食派，粥这种东西从来没上过樱井翔的饭桌，就算常识里知道吃粥要先吹凉的步骤，但就实际经验来说基本没有。
二宫接过碗和勺，坐在床边舀起半勺放在嘴边吹凉，然后递到樱井唇边。
樱井第一次发现二宫的侧脸那样好看。黄昏时分的天空泛着妖冶的红，夕阳也渐渐地收敛了光芒，变得温和起来，柔和的光线从窗外撒进，二宫在这片柔光中异常美丽。樱井想也许自己感冒出现了幻觉，或者是发烧烧糊涂了。他乖乖的张嘴吃粥，温度刚好。
——我说樱井先生...
二宫凉凉的声音拉回一直呆愣盯着他看的樱井。
——什么？
二宫将最后一口粥送进樱井嘴里，确定樱井咽下去之后，笑着说
——你可别爱上我哦。
樱井起床觉得身体好了许多，除了有些虚弱，基本算是痊愈了。因为得到部长首肯的几天休假，他才可以在大下午的时候坐在咖啡店看着对面的便利店发呆。二宫白天在便利店打工，夜里则在居酒屋工作。听相叶说晚上是二宫创作或者剧团活动的时间。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樱井觉得这样生活很辛苦，那为了梦想拼尽全力的心情，他从未有过。也许是他过于理智或者太早的明白梦想与现实的差距。所以他有些羡慕这样辛苦忙碌的二宫。
昨天二宫喂他吃完粥后，又在他家翻到了一些感冒药，让他吃下去之后，二宫说要去居酒屋打工。临走前，二宫掏出手机说你号码？樱井报了一串数字，接着自己的手机响了。
——一个人在家里死了也没人知道吧。
二宫挥手离开，樱井觉得这个人的嘴巴还真坏。
将手机上那一串陌生的号码保存，樱井编辑上二宫和也的字样。
四
舞台剧
樱井很久没有见到二宫。二宫通常白天在便利店打工，由于樱井是上班族时间交错，根本不可能碰见。有时候他会去居酒屋，老板告诉樱井二宫请了一段时间假。樱井有时候想要不要发封简讯询问一下，细想他与二宫并不算熟于是作罢。
二个月后樱井收到一封信函，拆开后是一张门票。
周末晚上的小剧场座无虚席，进场时有一排小花篮，其中一个写着相叶雅纪的大名。樱井用手机拍下花篮，准备用来嘲笑相叶的品味。樱井找到自己的座位，那是一个不错的位置在正中间可以将舞台一览无遗。二十分钟后灯光暗下来，观众席鸦雀无声。
居酒屋，老板，形形色色的客人，构成整个舞台。互不相识的人在居酒屋喝酒，不同的身份，不同的穿着，不同的心情，就像是被世界遗弃的一群人找到一个舔舐伤口的地方。如此微不足道又无能为力的社会人，莫名的让人产生共鸣。樱井发现其中有一个客人西装革履，总是独自一人在喝酒，总是一脸疲惫，但又强颜欢笑。心里有些紧。这就是二宫眼里的自己么？
一片嘈杂声，客人们喝到正酣。或大声说话或低声呓语或控诉社会不公或哀叹忙碌生活。樱井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坐在剧场而是就在居酒屋。眼前的光景熟悉而遥远。像是在另一个时空看着另一个自己。
舞台上灯光渐暗，客人三三两两离开，嘈杂的居酒屋渐渐恢复平静，最后陷入一片黑暗。
雷鸣般的掌声轰然而起，樱井跟着所有的观众站起来向空空的舞台献上掌声。舞台再次亮起时演员陆续出场，最后有请导演，一个猫背的家伙走了出来。樱井觉得掌声变的更加热烈，并且还能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二宫先生。
二宫微笑着对观众鞠躬，在抬起身时二宫看到了樱井，冲着樱井方向挥挥手。
樱井觉得二宫离他很远很远。即使二宫在对他微笑。
冲完澡樱井坐在沙发上喝啤酒看新闻，电话突然响起，樱井想哪个缺心眼半夜给他打电话。
——你去看了nino的舞台剧吧？我怎么没看见你？我们在庆功呢！
话筒另一边传来相叶过于兴奋的声音。樱井说洗完澡准备睡了，不去了。相叶叫了句真没劲便把电话挂了。
樱井不否认现在有些烦躁，而且是因为二宫。
今晚的二宫不是居酒屋打工的男孩也不是便利店打工的少年，而是闪耀着光芒才华洋溢的舞台剧导演。这样的觉悟让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