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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春深万种闭长门（1）
第一章 春深万种闭长门（2）
第一章 春深万种闭长门（3）
第一章 春深万种闭长门（4）
第一章 春深万种闭长门（5）
第一章 春深万种闭长门（6）
第一章 春深万种闭长门（7）
第一章 春深万种闭长门（8）
第二章 未怜花容向晚开（1）
第二章 未怜花容向晚开（2）
第二章 未怜花容向晚开（3）
第二章 未怜花容向晚开（4）
第二章 未怜花容向晚开（5）
第二章 未怜花容向晚开（6）
第二章 未怜花容向晚开（7）
第三章 翠减红消韶华晚（1）
第三章 翠减红消韶华晚（2）
第三章 翠减红消韶华晚（3）
第三章 翠减红消韶华晚（4）
第三章 翠减红消韶华晚（5）
第三章 翠减红消韶华晚（6）
第四章 凄凄寒露洒云台（1）
第四章 凄凄寒露洒云台（2）
第四章 凄凄寒露洒云台（3）
第四章 凄凄寒露洒云台（4）
第四章 凄凄寒露洒云台（5）
第四章 凄凄寒露洒云台（6）
第五章 芙蓉帐底春宵短（1）
第五章 芙蓉帐底春宵短（2）
第五章 芙蓉帐底春宵短（3）
第五章 芙蓉帐底春宵短（3）
第五章 芙蓉帐底春宵短（4）
第五章 芙蓉帐底春宵短（5）
第五章 芙蓉帐底春宵短（6）
第六章 青黛眉梢素笔裁（1）
第六章 青黛眉梢素笔裁
第六章 青黛眉梢素笔裁（3）
第六章 青黛眉梢素笔裁（4）
第六章 青黛眉梢素笔裁（5）
第六章 青黛眉梢素笔裁（6）
第一章 春深万种闭长门（1）
第一章 春深万种闭长门
透过沉烟阁残破的窗棱向外望去，夜色宁静而深沉，皎洁的月光轻柔地洒满了死气沉的洛阳行宫的每一处角落，似乎也在无声地抚慰着这里绝望濒死的人们。
不错，这里是洛阳行宫，也就是世人谈之色变的“冷宫”。我望着天上晴朗的月色，忍不住涩涩地苦笑一声：今天是我来到这里整整五年的日子，
我是以才女之名应选入宫的，说是应选，其实应该说是奉旨。当我怀揣着满腹的忐忑和憧憬，走进宣明宫高高的宫墙时，正是春色醉人的季节，深深的甬道将亮丽的春色无情地隔断的时候，我莫名地想到了那句有名的诗句：“一入深宫里，年年不知春”。
载着我的翠轴沉香车车轮沉重地碾过永巷的青砖地面，穿过朱雀门，绕过承恩殿，缓缓地向深宫中前进，不时发出一阵低沉的“咔吱”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永巷深处。
忽然马车微微一顿，竟忽然停了下来，就在我微微发呆的时候，一个尖细刺耳的古怪声音猛地钻入耳中：“奉仁栩宫宸皇贵太妃娘娘口谕，新进的玉才人不必进宫，直接转往洛阳行宫听旨接驾。”
竟不容我有所反应，便示意赶车的太监调转马头直往洛阳宫而来。我心中一震，想不到自己尚未入宫便遇此变故，有心询问，那传旨的太监竟跑的无影无踪，似乎在躲避着什么，半刻也不愿多留，匆匆地隐没在重重的宫院深处。
从那天起，我再未踏入宣明宫半步。“皇帝”这个陌生的字眼从此再也没有在我的生活中出现。
“小姐，天色太晚了，明日说不定还要接驾，快歇息吧。”随我一起进宫的随身丫头珠儿看我还在呆呆地望着窗外的一轮圆月，小声地提醒道。
“接驾？”我微微一呆，疑惑地扭头向珠儿望去。
珠儿迎着我的目光，兴奋地点头道：“小姐难道忘记了，明天皇上要陪着太后来洛阳宫赏牡丹，小姐可千万不能误了这千载一遇的机会啊。”
我这才想起，前几日因雨水丰厚，天气晴好，洛阳宫中的牡丹竟提前了近一个半月，生生赶在太后的万寿节前开放，管理洛阳行宫的内务总管借机讨好，将这难得一见的牡丹胜景报入宫中，果然引起了太后和皇上的注意，这才传旨要往洛阳行宫赏洛阳牡丹，皇帝因太后兴浓这才一同驾幸洛阳行宫。使得荒废已久的洛阳宫重新焕发了一丝往日难得一见的神采。宫中一些被遗忘的宫女更是暗中摩拳擦掌地精心准备着，好使自己能够“一朝选在君王侧”从此飞上枝头做凤凰。
第一章 春深万种闭长门（2）
两宫驾幸的事情让洛阳宫不但热闹了起来，就连一向素不走动的几名获罪嫔妃也前来互相看望，她们的热情反而令我十分不安。尤其是宋良人，听说她本是极得宠的，后来却不知为何被贬到了这冷宫。日间见她时却是一副春风满面的样子，倒是叫人不解。
思绪纷杂之间朦胧睡去，第二天醒来时天色已经不早，由于前天一晚没有睡踏实，醒来时还觉头脑昏沉。我定了定神，小心地整理起了妆容，将那件珠儿用九转玲珑佩换来的新制宫装换上，将长发随意地绾在脑后，用紫玉簪固定着，忙活了半响才坐在妆台前怔怔地发起呆来。
珠儿看我脸色不好，小心地端来一盏凉茶，低声道：“小姐，有些事情不要放在心上，只要能出了这冷宫，珠儿这些辛苦也算没有白费。”
我苦笑一声，正要想办法将这丫头片骗出房间，也好轻松片刻。念头刚起，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沉烟阁外的小路上传来。我微微一惊，正要吩咐珠儿出去看看，一个尖亮的嗓音已经从门外传来：“玉才人，可在？”
我被这忽如其来的变化惊得一怔，转念想到大约是有什么变故了，否则太监们也不会如此轻易出现。
珠儿闻言偷觑了我一眼，看到我惊异的目光，更加茫然。我心里隐隐感到一丝不祥，强定了定神，沉声向门外低喝道：“什么事？如此惊慌？”
话音未落，便见眼前人影闪过，洛阳行宫总管太监戴胜那张尖细的白脸晃了进来。看到我和珠儿，脸上微微一扯，挤出一丝笑意，冷冷地道：“奉旨，太后赏花期间，为保各宫安全，尤其是太后和皇上的安危，各处人等，未奉旨意不得随意出入，违旨不遵者，乱棍打死！才人，奴婢已经把旨意传到，戴胜尚有要事，就此告退了！”
说毕，也不看房中正在发怔的我们，闷哼一声转身离开。
我心中暗自苦笑，看来皇后的防范果然严密！
这冷宫中的弃妃，早已被宣明宫忘记的一干二净，死掉一个就如死水上偶然泛起的涟漪，一闪即沉，无声无息。那些太监虽然在宫中是奴婢，身份卑微，却往往可以兴风作浪，尤其是这种冷宫中的首领太监，其实算得上是这冷宫的真正主人。
第一章 春深万种闭长门（3）
这时皇后有了这样的一个乱棍打死的旨意，更是让他们跋扈嚣张起来。我本就无心在这种时候争夺这些，却只是浪费了珠儿的一片苦心。
珠儿含泪看着我，正要张口，忽然外面隐隐地传来一阵悠扬的丝竹之声，竟是御驾到了！
我隔着窗棂向外望去，只见朦胧如烟的新绿中，一枝明黄色的罗伞，闪了闪便不见了踪影，丝竹声也渐渐远去，周围再次恢复平静，反而更觉压抑难受起来。
大概是看到我脸色不好，珠儿上前轻轻地扶着我，轻声道：“小姐你脸色不好，还是躺下休息吧。”
我苦笑一声，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心中盘算着圣驾大约已经在珑月宫了，若是想要再见到皇帝，门禁森严，已经不大容易了。不觉叹了一口气，为昨日大家的兴奋感到失落，也为自己感到莫名的悲伤。
思绪纷纷之间，外面又是一阵隐隐的喧闹，隐约听到几声尖细的喝骂。
正当我惊疑不定的时候，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我骇然之下举目望去，却看到戴胜脸色铁青满头大汗带着两名小内侍匆匆而来。
我心中一惊，心知定是有大事发生，而且看戴胜脸色不善，必定不是什么好事，想到这里，我一把拉住珠儿，飞快道：“珠儿，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活下去，我那里还有些散碎的首饰，便留给你了，记得，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着！”
说到这里，珠儿一把拉住我，泪早就攒在眼眶摇摇欲坠，“小姐，你怎么啦？我……”
她话音未落，戴胜已经一脚踢开了房门，盯着我，声音从嗓子里冷冷地透了出来，“奉旨，才人白氏立刻见驾！”
说毕，他身后的两名内侍便要冲上来押我出去，我低喝一声：“别动！我自己走，无须各位！”
戴胜闷哼一声，狠狠瞥了我一眼道：“玉才人识相些，奴才们也是奉旨而行。走吧！”
跟在戴胜身后，我心中百味掺杂，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想到今天早间洛阳宫中诸人前来问候实则打探消息时的热闹，我心中一寒，双腿亦觉一阵阵地发软。
不知走了多远，当我远远地看到那顶明黄色罗伞的时候，心中只觉一阵恍惚，眼前的一切恍若梦境。
待到了近前，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十几个人，便听耳边一个冰冷的声音道：“你便是白绾秋
第一章 春深万种闭长门（4）
我这才看清楚那向我问话的人，大约四十岁上下，身着缂丝闪金明黄色绣龙宫褂，头戴赤金五凤朝阳挂珠钗。白皙的面庞，眉目精致好看，气度雍容。唯一不好的是这人此刻正满脸怒意地盯着我，双唇仿佛为了克制些什么轻轻地颤抖着。
此人看我抬眼望来，脸色更是一冷，凤目中一道凌厉的杀气闪过，我心中一颤，急忙跪在地上，低头应承道：“臣妾白绾秋，见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看也不看我一眼，厉声喝道：“你可是见过宋菁这个贱人？！”
我心中一跳，小心回答道：“臣妾昨日的确在园中见过宋良人。”
太后冷哼一声，猛地一拍身边的小几，喝道：“说！宋菁见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按捺住心底的惊恐，道：“宋良人昨日早间与绾秋商议接驾之事，并未再说什么。臣妾和宋良人一向疏远，她的事情所知不多。”
太后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冷笑道：“就凭你们也想接驾？”
我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太后，低声问道：“宋良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未等太后说话，戴胜就把话接上了，“宋良人擅自潜入陛下驾幸的栊月宫，大肆放火意图谋刺皇上，幸亏上天庇佑，皇上无恙，宋良人逃避不及被烧死在里面。太后担心她在这里另有余党，所以请玉才人过来一问。”
我这时才知道，曾经与我数面之缘的宋良人竟已经被烧死在了栊月宫中，前面听到的惊呼斥骂，必定就是这件事了。虽然和她交往不深，可是却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结局，
见我怔怔地发呆，太后冷笑一声，喝道：“你与宋良人究竟是怎么谋划的？究竟想怎么来谋害皇上和本宫？说！”
闻言，我心中一阵剧痛，难道这就是我冷宫五年的结局？可叹，我如今竟要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想到这些，倒也不怕了，我理了理心绪，平静地回了话：“宋良人与绾秋素无来往。若是太后不信，自可赐绾秋一死！”
这冷宫中的岁月，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消磨掉了我所有的雄心壮志。既然已经无路可退，那就只能迎上前去。死亡对于困在这冷宫中的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太后望着平静如昔的我，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被我眼中的决然打动。她将我细细地看了一遍，缓缓向戴胜点了点头：“去白绾秋房中细细地搜，若有什么可疑的东西，通通拿来，尤其是字纸之类的东西！”
戴胜应了一声，匆匆而去。我悄悄挪动了一下跪得生疼的双膝，已是五月，身上穿得单薄，就这么跪在地上，膝盖宛如针扎一般刺痛难忍。我咬牙支撑着，心底盼着戴胜早点回来，早点结束这难挨的折磨，无论生死！
第一章 春深万种闭长门（5）
不知过去了多久，当我跪得双膝失去知觉的时候，才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回头望去时却看到戴胜领着两名小内侍正匆匆而来。
大概也是等得有些不耐，未等戴胜行礼，太后便发了问：“怎样？可有什么可疑之物？”
戴胜躬身呈上手中之物，“奴婢从玉才人房中搜出几张字纸，只是不知与宋良人是否有关，请太后过目！”
太后瞥了一眼戴胜手中的几卷素笺，又扫了眼跪着的我，淡淡说道：“挑几张念念，看看是什么东西！”
戴胜小心打开素笺，轻声读了起来，“帘外花将尽，芳踪无处寻。叹息春归去，空做纸中吟！”
太后听到这里，猛地抬眼向戴胜道：“那东西给本宫收好，白氏暂时看管起来，待皇上无事时，再细细审问。”说罢语气一黯， “皇帝那边怎么样了？”
戴胜急忙躬身，“启禀太后，火势虽然猛烈，所幸发现及时，皇上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此时已经有淑妃娘娘在悉心照料，太后放心。”
太后微微点了点头，向身边的一名衣饰华丽的年轻少妇叹道：“延福宫收拾好了，便让皇帝住在那里，你随着本宫住。离本宫近些，照顾起来也方便。”
那少妇轻轻笑道：“皇上乃是天子，那样的大火，竟连头发都没伤到，可见果然是有神明护佑，太后无须担心。倒是太后难得出来散心，还是莫要再生气的好！”
太后缓缓点了点头，起身道：“走吧，本宫累了，这白氏就先关起来吧！”
那少妇仔细打量了我一眼，闪着一双明亮的秀眸，“这位娘娘倒是眼生的紧，荣昌还从未见过，从前似乎只听说这洛阳宫只有两位待罪的嫔妃，怎么……”
太后闻言凤目一冷，仔细将我打量了一番，偏头向近旁问道：“左进，近年发到洛阳宫中待罪的都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便听一名大约四十岁上下的太监道：“启禀太后，启禀公主殿下，洛阳宫中待罪的只有三年前那场旧案中的陈美人和去年来此思过的宋良人。卷宗之中并无这位主子的记录……”
“哦？”太后冷哼一声，向旁边的戴胜喝道：“白氏是什么人送来的？”
戴胜这时听到我来历不明，早已吓得脸色铁青。太后话音未落，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五年前，戴胜刚被分到洛阳宫，玉才人便被承乾宫的吴公公送了来，当时虽没有宫中的勘勒，奴婢看他是皇上身边的首领公公，所以也就没有多想什么……太后饶命啊！”
太后看也不去看跪在地上拼命求饶的戴胜，只向近侍吩咐，“去将五年前进宫的宫女和嫔妃名册拿来！”
这里不过只是小小行宫，圣驾来时，虽然准备齐全，但是这种名册怎会轻易随时携带？在场的几名内侍同时一怔，都不敢应声了。
左进微微顿了顿，这才恭声道：“启禀太后，五年前并无任何采选，只是……”
太后冷冷地打量着我，随口应道：“只是什么？”
第一章 春深万种闭长门（6）
左进小心地望着我，“只是五年前，御史中丞白瀚之女曾因颇具才德，被皇上特旨选入宫中，究竟是因何到了这洛阳宫，奴婢便不知道了。”
太后凤目一转，思忖半晌微微颔首，“此事也就罢了，既然白氏不是待罪之身，便暂时关在房中，待查清宋良人一案之后，再行决断罢。”
说到这里，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这才起身，“就这样吧，本宫也累了，带白氏下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罢转身向身边那少妇笑道：“难得你仔细，不然我也被蒙混过去了！原说我们姑嫂好好来此赏玩几天，想不到这些贱婢竟敢谋刺皇上！还是你这大长公主，心明眼亮，一个玲珑剔透的人！”说毕，笑着拉上荣昌公主在众人的簇拥下登上软舆而去。
我没有想到，那少妇竟然是当今皇帝的姑母，太祖皇帝最疼爱的小公主，先帝众多兄妹中最小的一位。这位公主只比当今的皇帝大了不到十岁，如今不到三十六岁，加之保养极好，看上去还是大好年华。而且宫中传言，荣昌公主和当今的皇帝十分亲密，两人虽不是同辈，却从小长在一处，感情比起皇家的其他公主皇子都要好许多。这次看皇帝驾幸洛阳，嫔妃都没有带几位，却偏偏带着这位大长公主，便可见一斑。
看着太后和大长公主那明黄色的罗伞遥遥远去的时候，我只觉眼前一黑，无声地瘫坐在地上，双腿已经酸麻的没了一丝力气，头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曾想自己来到这洛阳宫竟然还有如此波折！
拖着双腿，我一步三挪地随着戴胜回到房中，迎面便看到珠儿那哭得红肿的双眼。看到我回来，珠儿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惊喜地上前扶着我，哽咽道：“小姐，你没事吧？刚才戴公公带人来搜，我差点吓死……”
我无力地笑笑，柔声安慰，“没事，珠儿，我们没什么事，只是宋良人潜入栊月宫放火，还好没有伤到皇帝。不然，恐怕我们便不能再见了。”
“啊！”珠儿惊得失声一叫，“宋良人竟然谋刺皇上？”
我苦笑着点头，“宋良人已经死于大火之中，真是令人想不到啊！”
珠儿闻言脸色一变，“难怪她早上和小姐告辞时笑得那样奇怪，原来是已经心存死志了……”
想到这事可能带来的凶险，我也忍不住一阵胆寒，此事还不知要如何处置，我一人生死并不足惧，可是若是因此而连累家人亲友便实在……
看我脸色不好，珠儿愈发惊疑起来，她狠狠咬住了下唇，轻轻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