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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_1
Chapter_2
Chapter_3
Chapter_4
Chapter_5
Chapter_6
Chapter_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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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八年前，秣陵丞相府。
“泠儿，过来，爹给你带上这块玉玦。”诺大的厅堂，一名墨袍男子招手唤来一个头梳双髻，绑着小丝带的女童。她水润的脸蛋上，柳眉弯弯，一双剪水瞳楚楚动人，年纪虽小，却生得机灵聪明。
“爹，这是什么？”小女孩伸出小手，摸摸男子挂在她脖间的玉饰。
墨袍男子笑笑，揉揉女童头上的发髻，调侃道“泠儿长大了，可以拿它换你的夫君。”
“啊？夫君？”小女孩扬起小脸，懵懂地皱皱眉，嗓音娇软“是像爹这样的夫君吗？”
墨袍男子朗声大笑，继续逗小女孩“那泠儿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夫君？”
小女孩用食指摸摸下巴，嘟嘴道“我喜欢对我像爹对娘那样的夫君，嗯，可以找到吗？”
“当然，等你及笄了，就会有人来迎娶你。到时你只需把这块玉玦递给来人，他见此物，必会好生待你。他是爹帮你定下的未婚夫。”墨袍男子抱起女童，兜了几圈，才放下她。
小女孩转了转灵动的眸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
城西的司马府，一派喜气洋洋，这座府邸刚落成。宅主因两月前弹劾湛王谋逆有功，被圣上封为大司马，一并赏了这座宅子。
前厅内，端坐着一名器宇轩昂的绛衣男子，他接受完百官的朝贺，稍作歇息，命下人叫来独子。已经十岁的少年，身穿一件月牙白锦袍，足蹬一双小黑靴，步履从容地跨过门槛，狭长的眼型一瞟，轻蔑地询问“听说爹给我定了门亲事？”
“不错，夜儿，你过来，爹有东西给你。”绛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枚血玉扳指，欲递给独子。孰知，他小小年纪，性子却叛逆的很，连看都不看，转身就要走。
“回来！这枚玉扳指是你水世伯给你的定亲信物，你收下它，等泠儿长大了，你拿上我云家祖传的昆玉璧为聘礼，娶她进门。”绛衣男子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少年，使力将他拽了回来。
“那是爹的事，爹爱娶谁娶谁，爹定的亲自己应。孩儿只会娶自己喜欢的人，水家小姐我连面都曾为见过，不娶！”少年也不再倔强，无所谓地找了张太师椅坐下，翘起二郎腿晃悠。
绛衣男子一脸苦笑，蹲下身，抓住少年放在膝上的手，套上那枚对于他有些大的扳指，劝慰道“夜儿，你怎样怪爹都行，只是这门亲事，你无论如何都要应下。相信爹的眼光，你不会后悔的。”
少年撇撇嘴，取下血玉扳指，放在眼前研究了一下，轻笑一声“想不到是真的，这扳指我收了，至于人，我说不娶就不娶。”他早慧的墨瞳绽放着异样的光彩，修长的中指转动着扳指，猝然起身，绕过绛衣男子，不理不睬地走出了大厅。
绛衣男子大喊了几声，少年也没有回应，仿佛耳聋一般。
◇
半月之后，丞相水昉因上奏请求彻查湛王谋逆一案，被光禄大夫闵思睿诬陷与叛贼勾结，圣上震怒，将其押入天牢候审，命人查封丞相府，欲逮捕其家眷归案。奇怪的是，御林军到达之时，已人去楼空，问起邻里，皆不知丞相夫人去向。
雁荡山下，一位少妇两手各牵着一名女童，徒步攀爬着陡峭的山路。两名女童小小的身子，不堪劳累，走了不到一会，就停下来嚷着休息。
“已经到达山腰了，再坚持一个时辰，你们就能见到外婆。泠儿，茞儿，后面有人跟踪，我们还是快些走比较妥当。”少妇抱起稍小的女童，执起另一名女童的手，加快了脚程。
林间小路传来乌鸦的鸣叫，令人心惊，少妇的额渗出汗珠，她怀中的女童见状，以衣袖帮她拭汗。“泠儿乖，娘不累，再过一会便可到山顶，届时我们就安全了。”
牵着少妇手的女童闻声，伸手拉拉妹妹的衣角“泠儿，上次被马儿撞伤的右腿好些了吗？”
“姐姐，我已经不痛了。娘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少妇怀中的女童挣扎了几下，欲跳落地面。
少妇见状，无奈地俯身，放下女童，女童刚站稳，林间便响起了剧烈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少妇闻声，赶紧抓住两名女儿的手，引她们藏到一颗巨大的古树背后。
“老子日夜兼程，居然没赶上一个娘们。这会干脆连影子都看不见，你们说，人上哪去了？”马队在三人的藏身处停了下来，领头的人一脸横肉，下巴上一颗黑痣尤为显眼，此刻他稳住了马匹，扬起马鞭，对着四周的随从一人抽了一鞭子，粗噶地叫骂着。
“大人，奴才料想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怎么也赶不上大人的快马啊，只怕方才听见了我们的马蹄声，藏匿在这山中，奴才们这就去找，就是搜山，也得把人找出来献给大人。”黑痣男背后的随从用讨好的语气低声恳求。
黑痣男摸摸下巴的胡渣，不满地吼道“既然明白，还不快去。这块地界我亲自搜，六子，胡子，你们留下。剩下的去前面，都给我精神点，一颗树也不许落下，今儿不把人找出来，别怪老子无情！”
马队听令，四散而去。黑痣男下了马，一步步靠近少妇藏身的大树，这地方只有这棵树能同时藏下三个人。少妇听见粗重的呼吸声，不敢回头，伸手捂住女童们的小口，悄声嘱咐她们不要出声。
在男子靠近之时，她抓起地上的石子，回头狠狠砸了过去。“啊——”黑痣男一声惨叫，吓坏了两名女童，少妇连忙拉起女儿的手，快步向山顶的小路跑去。
“你们上去，把那两个碍事的小杂种拖走。”黑痣男揉着自己的眼睛，咆哮道“臭娘们，真够狠的，等着瞧，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六子和胡子见老大发怒了，立刻冲上去，抢走少妇手中的女童，扛在肩上，分开疾奔，故意不让少妇追上他们的脚步。
“泠儿，茞儿，把孩子还给我。”少妇水眸一瞪，拣起地上的石子，欲故技重施，却被黑痣男自后抱住了纤腰，动弹不得。
少妇心急如焚，激烈地挣脱腰间的束缚，拳头劈头盖脸地砸到黑痣男身上。黑痣男浓眉倒竖，施力一推，少妇来不及稳住身子，一头撞在身后的树干上，一道血迹顺着她的后脑流下来，她美眸迷蒙，渐渐陷入昏迷。黑痣男得逞地狂笑，脱去外衣，急不可耐地压在少妇身上……
远处的六子跑了几步，便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肩上扭动的小身子，令他苦不堪言，根本掌握不了平衡。他身上的女童趁他松懈，水眸一闪，张开小口，朝他的脖颈食肉般猛咬上去。
“啊——”六子大声惨叫，浑身一颤，本能地甩开脖间的异物。
女童跳下那人的肩头，迈开双腿，以最快的速度跑向母亲栖身的古树前。她见黑痣男正在对母亲上下其手，顿时气愤不已，搬起离她最近的顽石，用最大的力气，掷向黑痣男。
“嘭——”那石头不偏不倚砸中了黑痣男的后脑勺，黑痣男捂着脑壳，从少妇身上爬起，阴鸷的眼睛盯住女童弱小的身躯，他一步步靠近，脸部线条扭曲，聚集着满腔的怒气。
女童也被眼前的男子吓住了，她想起母亲时常的叮嘱，撒腿就往远处跑，不料黑痣男一声嘶吼，动用轻功一跃，落在她面前。
女童的小脸露出惊异的表情，她的身子微微瑟缩，悄悄向后退。“嘭——”下一刻，一股巨大的灼热掌力袭向她的左胸，她的身子被击中，不受控制地飞起，砸向不远处的地面。
落回地面的女童，全身骨头碎裂般地疼，心口蔓延起窒息的热度，她小嘴呼哧地喘气，却喊不出一句“救命”来。不久，她的喉头血气喷张，大口大口的血顺着她的小口冒出来。她，快要死了。
黑痣男阴沉的脸并未缓和，他慢慢靠近女童的身体，抬脚踢去，欲赶尽杀绝。“嗖——”一支做工粗糙的木箭，透过茂密的树枝，瞬间穿入男子刚刚抬起的脚踝。
“呀——”钻骨的痛迫使黑痣男收回了右脚，他跌倒在地，抱着自己的右脚，眼泪不争气地滚落其粗糙的脸，滴在地上。最终黑痣男难敌脚踝之痛，晕死过去。
林间枝叶颤动，少顷，一名身着麻布衣衫的少年落在女童身侧，他浓黑的眉宇深深纠结，双膝下曲，跪在女童面前，从怀中摸出一粒药丸喂她，另一只手按住女童纤细的手腕。
“哗——”不多时，他身边又出现了另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妇。“寒儿，她怎么样了？”
“命在旦夕。”少年收回手，答复了老妇，随后他蹲下身，背朝老妇请求道“师父，把她放到我背上来，我背她上山，兴许还来得及救治。”
老妇将女童抱到少年背上，让少年先走，自己扶起微微醒来的少妇，喂给她另一颗药丸，少妇睁开双目，见到老妇，水眸泛起点滴晶莹“娘亲——”
第一章 缘起
雁荡山峦，云雾缭绕。绝顶之上，天池侧畔，坐落着几间小木屋，屋内陈设简朴不失清雅，足见屋主的性情。
一名粉衣女子坐在池边的巨石上，檀唇吹着玉笛，曲声悠扬清远，沁人心脾。一曲毕，她轻盈地跳落地面，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木屋。
“泠儿，我教你的药理都记下了吗？”女子身后忽然传来男子的询问声。
女子转首低头，还未回答，两腮已绯红。“嗯，师父教的，泠儿都记下了。”粉衣女子偷瞄了男子一眼，又迅速埋下眼睫，模样乖巧顺从。
“那就好，将来为师不在身边，你也可自行医治身上的热毒。”亦寒一身墨绿长衫，浓眉修长，目若寒星，冷然的眼神参杂着莫名的忧郁。
“师父……要走吗？”初泠听罢，猛抬头颤声问道。
亦寒摇头，眼底的忧郁愈发浓厚“我不会走，但你终有一日是要嫁人的，那时为师势必不能陪在你身边。何况……我终究还是你师父。”
“我……不想嫁人，虽然爹说我有一个未婚夫，可我从来都没见过他，如何谈婚论嫁？”初泠着急地想要解释什么，却难以说出口。她年过十四，眼看便要及笄了，脖间那块玉玦的凉意，时刻提醒着她与未婚夫婿的婚约。
玉玦早在八年前的那场劫难中断裂，怎么粘都无济于事。如今她只能用绳将它的碎片穿成一条项链，戴在颈间。可这些碎玉还能如爹所言，换得一位贴心的夫君吗？
“无论你愿不愿意，终是要出嫁的。茞儿当年失踪，你娘痛心疾首，为此落下痨病的根子。若你再拒婚，不得幸福，只怕她会一直自责下去，病就再难治愈了。”一名灰袍老妇走出木屋，打断了两人。她身形健朗，脸上的皱纹并不多，可惜满头银发，掩盖了她本来的年纪。
“师父说的极是，泠儿，你出嫁前，为师会帮你调理好身子，让你安安心心地作新娘。”亦寒眼中的忧伤微微散开，换上佯装的喜色。
“热毒最忌男欢女爱，大喜大悲都会致人绝命。我这副身子，如何嫁得了人？”初泠的水眸泛起湿意，这样的幸福，她要不起。
亦寒伸出手指，欲搭上初泠的肩，却在靠近的一刻收了回来。一旁的老妇见状，出言打破了尴尬“泠儿，你的热毒并非无解，只要能找到那味特殊的药引，你就能复原如初。”
初泠蹙起柳眉，看向老妇的眼神多了探究。
“虽然这种体质的人很难找到，但不代表没有希望。你相信外婆，我既是医佛，就没有治不好的绝症。”老妇强装自信，安慰初泠。尽管她明白，没有人会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献出一半血液，甚至还为此废去一身武功。
一直沉默的亦寒忽然仰头一笑“泠儿你放心，为师此次下山义诊，会顺道替你找寻拥有特殊体质的人。等你完全康复，就不必再担心出嫁之事了。”他进屋背上药箱，向医佛拜了别，沿着羊肠小道，下山而去。
“他，不适合你。”医佛望着初泠怔忡的神态，突然出声。
初泠一惊，偏头看去，医佛却已进屋。她轻轻叹息，手指抚上颈间的碎玉，那他呢，自己的未婚夫会是良人吗？
一日过去，黄昏将尽。初泠靠在巨石上，视线不离那条通往山下的小路。这么晚了，师父还未归来，莫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她心口一凉，阵阵心悸袭来，吓得她陡然站起，鬼使神差地走向那条小路。
她不断地向下走，越往下，心跳得越快。直到拐过几道弯，眼前的景物完全变暗，她才模糊听见疑似师父的男声，那是某种痛苦的低吟。
“师父！”初泠一路疾奔，视线不明的她被什么绊了一跤，栽倒在地。她从地上爬起，隐隐觉得自己压在一个人的身上。
她心惊胆战地回过头，看到的竟是半身鲜血的师父。初泠脑中瞬间空白，手指本能地搭上亦寒的脉，却发现他身中剧毒。她伸手四下一探，亦寒的背后居然插着一支暗箭。
初泠迅速采取急救措施，拔出暗箭，亦寒闷哼一声，再次晕厥。初泠将暗箭藏入怀中，从随身的锦囊内取出一粒保命药丸，喂给亦寒，随后架起他，一步步地爬上山顶。
到达木屋时，初泠已是满头大汗，她喘着气，大声呼喊外婆。医佛闻声，推门而出，见到满身血红的徒儿，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搀扶。
初泠协助医佛，让亦寒侧躺在木榻上，不至于压到伤口。烛光下，男子的脸色泛黑，嘴唇发紫，中毒极深。
“外婆，这是泠儿在师父身上发现的暗箭。”初泠从怀中掏出短箭，交给正在诊脉的医佛。
医佛将暗箭拿到灯下，辨明毒素后，用水洗净，血污一化，一行金字赫然显现——羽林卫。
“伤害师父的是皇室中人？”初泠神色一变，水眸布满难以置信，师父何以会惹上皇室？
“泠儿，此毒外婆虽能解，却缺一样东西。没有它，你师父不能活命。”医佛低着头，执暗箭的手微微发颤。
初泠闻言脸色稍有好转，师父总算可以得救了。她长吁一声，刨根问底“是什么，外婆您说，泠儿帮您取来。”
“昆玉璧，秣陵司马府的镇馆之宝。”医佛顿了顿，终是说明了真相。
初泠轻蹙蛾眉，司马府，爹的世交云伯父的宅邸。她轻咬唇，吐出一个字“好。”随即转身，欲连夜赶往秣陵。
“等等……泠儿，你确定要去？藏宝之处，在司马府西苑的韶光馆，那里机关密布，听说擅闯者均不得善终。你此去，岂非送死？”医佛朝初泠的背影轻唤一声，说出心中的顾虑。
初泠攒紧拳头，答得云淡风轻“那我就做第一个不死之人吧，修习了这么多年的武艺，也到了该用的时候。外婆你放心，此番前去，我必取昆玉璧。”
医佛听罢不再阻拦，小心谨慎之事，泠儿理应知晓，自己也不必多作重复。
初泠收拾好行装，连夜下山，三日后的傍晚，乔装成男子的她混进了秣陵的城门，栖身于一间客栈。
她打听好司马府的方位，正欲上楼更换夜行衣，前去打劫昆玉璧。这时，客栈门外走进一对男女。女子纤细的玉臂挽着男子的臂弯，声音娇媚发嗲“云公子，别在这喝酒了，上我们拈花坊，若兮姐姐还等着你呢。”
男子一袭月白锦袍，生得一对惑人心神的凤目，好看的薄唇一弯，噙起一丝暧昧的笑。他伸出指尖，轻触女子红艳的檀唇，装模作样地轻叹“夜哥哥才刚出来，这么急着回去作什么，媚儿不想我多陪你一会么？”
“哎呀，云公子可真坏，明知道媚儿最喜欢你了。秣陵第一的美男子，令无数佳丽为之倾倒，媚儿自然……也不例外。”说罢，她嘟起粉唇，故作羞怯地将脸埋进男子的胸膛。
“哈哈哈，这句话我爱听。”男子朗声大笑，从腰间抽出一柄折扇，一手轻摇，另一只手穿过女子的腰刻意搂紧。
两人亲密无间地寻了一处地方落座，要来一壶酒。男子擎着酒樽，先递给女子品尝，过后，他玩味一笑，印上女子留在杯上的胭脂痕，饮下杯中剩余的玉酿。酒过三巡，两人又亲热了一番，才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客栈。
初泠投去鄙夷的目光，状似无意地询问掌柜“方才那位公子是谁，有如此的美娇娘相伴，又买得起这么贵的酒，想必腰缠万贯，出身显赫。”
“他，客官不知道他是谁？”掌柜诧异地瞅了初泠一眼，出言解惑“他是司马大人的独子，整日泡在花街柳巷，哎，纵然一身才华，也是败家啊。”
“呵，原来如此。”初泠柳眉一挑，云伯父的儿子居然是这副德行。她上楼换好夜行衣，等至夜深人静，才跳窗进入后院，越过低矮的围墙，前往司马府。
夜色漫漫，整个司马府笼罩在一片微黄的光晕中，看守大门的两名侍从哈欠连天。隐蔽在树后的初泠唇角微勾，拉上耳边的黑纱遮住面庞，玉足轻蹬，悄然落入府内。
她藏身树阴下，借着晦暗的月光，仔细查看地形。外婆说过，韶光馆在司马府的西苑。初泠仰头看了看空中的上弦月，识别出方向后，立即飞身直上，轻落于一间厢房的檐角。她朝府内相对昏暗的一面张望，果见一座三层阁楼屹立，楼檐下的灯笼顺风摇摆，似在给她指点迷津。初泠深吸一口气，轻盈一跃，奔小楼而去。
她刚走，那曾被驻足的屋檐下，某扇窗户被人轻轻打开，弹出一道月白色的身影。那影子同她一样小心翼翼地跃上房檐，沿着她走过的路线，悄无声息地跟踪在后。
第二章 陷阱
一刻过去，初泠已在韶光馆内站定。周围并无人看守，只有檐角的灯笼，泛着幽幽的烛光，月华下，平添一层诡异。初泠细细察看眼前的梨木林，心下猜想其中的猫腻。
她低头拾起一块顽石，轻轻投入梨木之间的小径。只听咔嚓一声，原本静止的梨木竟移动起来，将那顽石死死封锁于树丛之中，一分间隙也不留。
“果然不对劲。”初泠低叹一声，有些无措地盯着眼前的阵法。外婆和师父并未授予她八阵之术，即便她天资聪颖，对这陌生的陷阱仍是无从下手。
初泠沉思片刻，握紧拳头，轻抬足，欲冒险一试。这时，“嗖”，一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