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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魂野鬼（1）
孤魂野鬼（2）
江控风波（1）
江控风波（2）
江控风波（3）
江控风波（4）
江控风波（5）
男儿泪（1）
男儿泪（2）
男儿泪（3）
男儿泪（4）
男儿泪（5）
男儿泪（6）
男儿泪（7）
男儿泪（8）
男儿泪（9）
男儿泪（10）
锦德山庄（1）
锦德山庄（2）
锦德山庄（3）
锦德山庄（4）
锦德山庄（5）
锦德山庄（6）
红丹庄（1）
红丹庄（2）
红丹庄（3）
红丹庄（4）
红丹庄（5）
红丹庄（6）
红丹庄（7）
拯救兆乐门（1）
拯救兆乐门（2）
拯救兆乐门（3）
拯救兆乐门（4）
拯救兆乐门（5）
拯救兆乐门（6）
孤魂野鬼（1）
一切仿佛就像是在昨天。
我希望他看得见我，我有满肚子的话要跟他说，还有很多事情要马上去做。
我们没有时间等待！
0000恍惚间，我就来到了一座寂静的山坳。
山坳平缓的一侧，隐隐约约透着点光，一幢两层高的老房子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仔细看了半天，终于记起来了：这是陶明的老家。
这幢老房子是陶明的祖业。山坳里的住户本来就很少，这些年差不多都搬迁一空了，四处空荡荡的，只有三幢旧屋还孤独地矗立在那里。
陶明特意保留着这幢房子。每当觉得心烦意乱的时候，他就哪儿也不去，独自一人躲在这里，或是打斋诵经，或是冥思苦想，或是放浪形骸。
等心情稍稍平静之后，陶明这才飘然离去，重新杀进那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生意场。
陶明带我来过这里。
我记得今年在争夺兆乐门失手之后，我和陶明就是在这里一块儿度过的。
我记得，我曾经在这里和陶明讲述过我的那个NTTown的故事，我们在这里当过几天NTTown的公民。
我还记得，这里曾经有一对天使一般的女孩，和我们一块儿度过。
一切仿佛就像是在昨天。
我进了门，再朝卧室走去，就看见陶明蒙着被子，和衣斜躺在床上，鼾声如雷。
现在是凌晨两点左右。山坳静极。两华里以外都能听见陶明的鼾声。
窗台上原本藏着一只野山猫，它突然醒来，惊叫着，一路狂奔逸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微微一笑。
床尾的一侧摆着一只布凳子，我径直朝那儿走去，一屁股便端坐了上去。
这里正对着陶明。我坐在布凳子上，盯着他看，不发出一丝声响。
我原本就想这么静静地等待陶明醒来，再和他商谈一些事情。偏偏这时，我的心情却突然变得非常杂乱，非常狂躁。
我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焦躁不安。
我摸了摸身上，却连一个烟屁股也找不到。算了，还是就这么枯坐着先闭目养养神吧。
陶明一时半会是醒不来的。这家伙不睡则已，一睡就雷打不动。
我平静下来之后，慢慢开始把前前后后的事情梳理一下。
我也觉得很奇怪，好端端的怎么就会突然跑到这个地方？
孤魂野鬼（2）
我记得，大约五分钟前，我还在距离这里二百多公里远的筱峰山上，怎么就突然跑到了陶明的祖屋来了？
我还记得，在来这里之前，我打量了几眼一副血肉模糊的躯壳。这皮囊早已没有了人形，根本就分辨不出来这人到底是谁。
我努力回想，终于想起来了：这副皮囊就是我，而我已经飘出了皮囊之外。
我已经死了，死得也太狼狈，连一具像样的躯壳都保存不下来。
一具血肉模糊的躯壳，被丢弃在这样一个鸟不拉屎、人迹罕至的地方，没过多长时间，它就算不被兽类作践，也很快会烂入尘土之中，根本不会有人察觉得到。
孤魂野鬼啊！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呜咽起来。
过去的一幕幕变得越来越清晰，在我面前像走马灯似的转个不停：
锦德山庄，银行，那一大堆花花绿绿的钞票，“哑女”——我的女人，林哲，彭羽，还有那一大帮我曾经打过交道的和没有打过交道的人。
这些是多么清晰啊！就像是站在我面前，我伸一下手可以触摸得到！
……
不知不觉中，陶明已经睡足起床了。
他趿着鞋，慢悠悠地朝客厅走去。
他没有觉察到我的存在。
我还端坐在布凳子上望着他，一脸带笑。
我希望他看得见我，我有满肚子的话要跟他说，还有很多事情要马上去做。
我们没有时间等待！
江控风波（1）
陶明开始向我游近。我原本惬意、平静的生活，开始被搅得乱七八糟。
有时候，我很羡慕有些锦衣玉食的国企人，他们似乎注定不用像我们这么拼命，在生意场上却总能占尽上风，永远处在食物链最高端的位置。
凭我的感觉，这个陶明的怨气可不小啊！他给你提供这么机密的内部材料，肯定是精心准备过的。这些人做事都不会是没有目的的。
企业明争暗斗几乎天天都有，比“无间道”还要“无间道”。
我知道，这其中有很多事情都是陶明折腾出来的。他借着媒体的报道，趁机兴风作浪。
我慢慢贴近陶明，寻找最恰当的机会，让他自己乐意主动提供江控集团内部的资源给我，以让我坐收一劳永逸之效。00001
我和陶明的故事，开始于一年前夏天的一个晚上。
我的一位多年交往的朋友，报社记者小王，死缠着我，非要我帮他弄清楚江东省的一家大型国有企业江控集团管理层收购（Management Buy Out，简称MBO）的问题不可。此事当时正闹得满城风雨。
我对这件事也有耳闻，但并不认为它是一件什么大事。心想，这天底下真值得关注的东西还多着呢，纠缠于这种破事值得吗？
我是商人。按我的理解，企业可以按这种方式运作，也可以照着那样的路来走。除非身在其中，利益攸关，方知要害所在。“围城”之外的人，毫无切肤之痛，邻猫生子，又干卿底事？
和朋友聊天的时候，有人谈到这件事情，就非常夸张地说：
“哇！几百个亿啊！够那些人喝上一壶了！”
我揶揄地说：
“有本事你也凑上去喝上一小口！别净看着人家眼馋。人家容易吗？”
眼下这位特别好热闹的小王，非要拿着这件事，像影子似的缠着我，不管我怎么躲，也躲不了。
小王平时没少帮我的忙。我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是应付一下他吧。
我对江控集团的印象不是很深，平时没真正打过交道，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跟小王说出个道道来。
研究企业先于接触企业。这是我养成的一个习惯。我对自己不熟悉的企业，经常想尽办法先大致理清楚它，然后再去接触它。
江控集团是一家上市公司，有公开披露的材料，只要登陆深圳证券交易所的网站，就可以看到一大堆相关的财报和公告了。
我上去一看，傻眼了。那么多的东西怎么看啊？
小王说，不急，先帮忙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一些线索。
我笑话小王是外行，太天真。人家那么大的一家集团企业，能随随便便从这些公开的材料中就让你真看出名堂来？更何况每家企业都有内账和外账，就算外账能看懂，你也还是隔靴挠痒！
就算监管当局天天祭着洪七公的“打狗棒”，双目如炬，严加看管，该犯的毛病还是少不了。一些上市公司的账簿经过那么多“高人”一遍又一遍地“洗”，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弄得清楚的？这需要积累很多旁证，反复推敲，才有可能找到露出破绽的地方，然后顺藤摸瓜，也许还真能发现到一些关键的问题。而这些关键的旁证，通常是要靠企业内部可靠的人士帮忙才能弄得到的。
“就算找到这样的内部人，弄到像样的内部材料，你也不敢随随便便写成文章啊！弄不好是要惹上大麻烦的！”
我对小王直言相告，是想打消他的念头，也省得让我烦心。
偏偏他一听，根本不理会我这一套，非要逼我挖出内部人不可。
小王说，现在很多媒体同行都在紧盯着这个话题不放，他很想抢到第一手资料，这对他和报社都有好处。
看小王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架势，我要是不帮他的这个忙，他是绝对不会让我睡上安稳觉的。
我硬着头皮答应了。
绕了很多弯，这个内部人好不容易才找到。
陶明开始向我游近。我原本惬意、平静的生活，开始被搅得乱七八糟。
有人透露：陶明是对这家国企最有话语权的内部人。他担任过江控集团下属的资产管理公司董事长一年零三个月，听说曾经被提名为江控集团董事副总经理，但后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那人又说：
“陶明好像已经不在江控，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但手机应该是不会换的。”
说实在的，我对江控集团，比对其他东西更有兴趣。
这家大型国企，总部就在江东省省城南都市的老工业区，总资产据说有三百多个亿。集团有很多品牌在市场上还比较走俏，处在一线的位置。
如果有机会随便抓到它的一个小项目，都够我吃喝玩乐好一阵了。能有机会和陶明聊聊江控，也许可以帮我找到切进江控的路子。
一想到这些，我顿时变得比小王还要积极。
我顺着线索，鬼使神差地拨通了陶明的手机。
电话另一头很快传来了一个男子绵软的声音。
我把事?大致说了一下，提出见面的请求。
“那好吧。你定个地方，我准时到。”
陶明在沉默一阵之后，总算答应我了。
其实他也明白，这种事光在电话里说是没办法说得清楚的，非要见面交谈不可。要是他爽快，到时可能还会带上一些白纸黑字的材料。果真如此，那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见面的地点，我安排在南都市中心一个叫云圃的地方。
江控风波（2）
见面的地点，我安排在南都市中心一个叫云圃的地方。
我喜欢这个地方。
南都这座城市吵得很，几乎放不下一张安静的饭桌。云圃却是例外。
云圃的四周，车水马龙，喧闹异常，但在里头，却是出奇的幽静。
天然长成的高大树木，密不透风，把噪音挡在了外面。水榭、亭台起伏在一大片树木、水塘之中。一年三季，都可以听到鸟语、虫鸣、蛙叫之声。在冬天虽然听不到这些，但也有叶落、风拂之音。
云圃内，有一个地方是私密幽会的绝佳场所。
那里有十多个亭子，全被设计成高级包厢。亭子的四周围上层层红纱，晚上掌灯之时，便可以看到那透着一派朦胧暧昧的红艳包厢里总有对对“鸳鸯”。
我预订了一个包厢。
我和小王先到。他一进来，就咋咋呼呼，直嚷来错了地方。
我说：
“我们是来谈事的，又不是来偷情的。有何不可？真是少见多怪！”
陶明知道这个地方，还说他也很喜欢，赞我安排得好。
我直觉，这个人和我有那么点投缘。
当晚，我、陶明、小王，三人团坐，边喝茶，边聊天。
陶明进到包厢的时候，满脸含笑，慢悠悠地进来，缓缓地坐下。
我打量着陶明。中等个头，微胖，圆脸，肤色白皙，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他的手绵软得很，掌心温厚。
日子过得不错呀。我心想。
我和国有企业打过很多交道。在还没见到陶明之前，心里头早已把他的大致模样勾画出个七七八八。
按电话里的声音，我估计他也就三十五六岁。见了面，又觉得他好像是三十刚出头。
一序齿，他说已经四十有三了。这还真吓了我一跳：这人真是保养有方呢！
面对陶明，我有点自惭形秽。我比陶明小六岁，但看起来要比他老。
我是闽人，长在海边，风吹日晒，肤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我们闽人，极少是靠祖上基业发达的，多是白手打拼起家。我走南闯北近二十年，风风雨雨经历得多，大起大落不知道有多少回，好不容易才露出水面，上岸透了口气。
最近几年，因为手上积攒了一些足够养老的钱，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像样的商业项目可以再做，所以，我干脆什么都不干，定居在南都，好好修身养性。
我现在的气色总算要比原来圆润了许多，但和陶明比起来，那差得实在太远了。
有时候，我很羡慕有些锦衣玉食的国企人，他们似乎注定不用像我们这么拼命，在生意场上却总能占尽上风，永远处在食物链最高端的位置。
比如说陶明，以他在江控集团的履历，他这辈子见过的钱至少上百个亿。这些钱摞起来，可以把我身边的一大帮朋友全都压死！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暗自宽慰。
想想这二十年当中见到过的在商界滩头上累起来的一堆堆破碎的尸骨，我已经算是够幸运了！
2
聊了半天，始终没有谈到正事。
小王沉不住气了，几次插话，但都没成功。
这之前，我是打着报社的名义和陶明联系的。陶明也认为我是小王的领导，所以，他的心思全放在我身上。
我看情形，是时候谈正事了，便说：
“小王，你先跟陶总说说你的想法。陶总人也来了，看有什么能帮得到你的？”
“好的，沙总。”
小王按事先约定的称呼开口切进正题。
江控风波（3）
小王说，国家紧急叫停过国企搞MBO，这几年“国退民进”也闹得沸沸扬扬，江控集团突然宣布这么干，这到底合不合法？对不对？
“既不合法，也不对！”
陶明提高了嗓门接过话。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已经不再是先前那样绵软温润，而像是一把铁锤重重地击在了铁砧上。
我暗喜：这下有戏了！
小王把他所看到的材料作了一个阐述。
他说了半天，说来说去，几乎全都是别人的东西，没有半点自己的唾沫在里头。
刚开始时，陶明还认真地听着小王说话，不一会儿，他的目光开始游移到包厢外面，显得有点不耐烦了。
我赶紧打断小王，接过话说：
“陶总，小王他对企业不太熟悉，说了些外行话，你可不要太介意啊！我们报社几个领导都听过小王就江控问题的看法，同意他报的题，也同意拿出几个版面来刊登这篇文章。我们认为，报道江控集团MBO，肯定会引起一定反响的，社会关心，有关领导也会重视。
“你刚才说，江控集团搞MBO，既不合法，也不对。我非常赞同你的观点，希望能详细聆听你的高见。我们会做客观报道，不会注明消息来源，请你放心。”
陶明听了这话，微微一笑。
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摞纸，搁在桌上，开始畅谈起来。
陶明大约讲了二十分钟，讲得条理非常清晰。
他每讲到一处关键的地方，就拿出一沓纸，那上头就有支持他这个观点的证据。
他每说完一个段落，就随手把刚才拿出的那一沓纸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