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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诱人的探险（1）
第一章 诱人的探险（2）
第二章 过重的行李
第三章 初次体验
第四章 陷入泥泞
第五章 激情之火
第六章 危险的眼神
第七章 情感风暴
第八章 整理残物
第九章 奔腾的河水
第十章 今夜有何不同？
第十一章 偷渡者
第十二章 对峙
第十三章 伤
第一章 诱人的探险（1）
“大家都快坐到船舷上！”丹的声音急促中带着严厉，“在一些危险地段，你们必须听从我的指令，赶紧从船舷上下来，往船中间转移。如果遇到危险，就马上跪下来。”
丹发出的指示越来越急促，船上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湍急的水流声似乎也加速了所有人脉搏的跳动。
没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无法预知的事情将改变我们中大多数人的生活。我的内心充满着抑制不住的狂热，它和灵魂深处的恐惧交织在一起，深深攫住了我的心。就在出发前的短短几秒之内，我暗暗发誓，要勇于面对这次挑战，完成此次对非洲大陆核心区域的探索之旅，这也是对我自身力量的一次重要检验。
丹发出了起程的讯号。不到几秒，我们就迅速滑入了咆哮的河流中。
“非洲女王”——这是部落长老对于奥莫河的称呼，隐藏着一丝神秘。在埃塞俄比亚西南部茂密的丛林中，浑浊的奥莫河水沿着泥泞的沟壑流淌，这是世界上仅有的几个处女地之一。沿河岸居住的一些原始部落甚至根本没见过我们这样的白人。好奇心点燃了我内心的冲动，我渴望成为首批穿越这片处女地的人。
在紧张和幸福的期待中，我不由回想起了不久前那个冬日的夜晚。
在拉马塔维夫老城区的公寓里，雨水正敲打着百叶窗，暖风机发出单调的嗡嗡声。在客厅唯一的桌子上，几分钟前煮的那杯卡布其诺还冒着热气。我百无聊赖的打发着时间，一会儿盯着无声闪烁的电视屏幕，一会儿又改点硕士课程论文。感到有些疲倦后，我慢慢在扶手椅中深躺下来，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十分惬意。
我随手拿起地上的那堆报纸，挑出了专题部分，这是本名为《自然之物》的小册子。我翻了翻，只有一半内容有字。然后，我的视线落在了页面角落一则微小的广告上，看上去像是个致歉词：
征“河流探索和发现探险队”队员
快加入沿埃塞俄比亚西南部奥莫河漂流的奇妙旅行吧！
——那是世界上最为偏远的地方之一。
几天后，我按广告上的地址找到了这个公司。“河流公司办公室——漂流探险”的牌子挂在雅孔河边一座粗糙的小木屋外。几支破旧的小船在河边的水面上摇晃着。
“欢迎！”刚进门，我就立刻听出了几天前电话中那个颇有磁性的声音。迎接我的是河流公司主管埃瑞尔，他紧紧握了握我的手，非常厚重有力。他目光敏锐，眼神深沉镇定，似乎与他身上嬉皮士的衣着并不匹配，他年纪和我差不多，但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听说埃瑞尔负责此次埃塞俄比亚探险旅行，我并不感到意外。他曾经组织过世界各地不少神秘偏远地区的探险漂流旅行。
谈话在轻松愉快中展开了。我向埃瑞尔咨询了关于这次旅行计划的一些基本情况，他思路敏锐，经验丰富，耐心地回答着我的各种疑问，像复杂的计算机程序一样精确。很快我就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聊了一个多小时后，我感到有些难以抑制的兴奋。
“这并不是一次自杀性的行为，”埃瑞尔微笑着解释道，“我们不会冒任何不必要的风险。”他看着我。慢慢收敛了笑容，继续说道：“但是，这绝不意味着，我们可以忽视河流弯道处潜在的危险。”
在会客室中，有一张巨大的尼罗河鳄鱼照片。那条鳄鱼被剥开了肚皮，里面有个完整的人的尸体。浴室门上同样也挂在一幅大照片，那里一只公河马正骄傲地显示着它令人惊恐的尖牙。这让我想起我小时第一次见看见河马的情景。我告诉埃瑞尔，小时候母亲带我去海法动物园。看到两只可爱的河马正懒懒地躺着，享受周六早晨温煦的阳光。它们一点都不像眼前这幅照片上的河马那样可怕。不过埃瑞尔听了我的话，并没有停止描述河马的可怕，而且很肯定地告诉我河马是非洲最为致命的动物。
“奥莫河是世界上河马聚集最多的地方，”埃瑞尔继续他的博学演讲，“假如有人遇到一群重达3吨的河马，通常不会有好下场——我可不是指河马一方呀。”他不无嘲讽地说。
“事实上，旱季来临时，河水退去，河里的动物也就失去了生存的土地，”他说，“所以，尽管我们想躲过它们，可是肯定还是会碰上。”
他的神色非常严肃，这一刻，似乎空气也变得凝重起来。
“别担心，”也许是看到我有些紧张，他拍了拍我的肩，说道，“说不定厄尔尼诺会给那个地区带来一场新的暴风雨。”
他突然大笑起来，可是这并没有让我感到一丝轻松，甚至也一点没有减少我的恐惧。
见面结束后，埃瑞尔给了我一堆小册子和地图，说会在几天内通知我是否接纳我为探险队的成员。随后我们握手道别。
我必须承认，在我成长的28年过程中，我从来没有想过去完全陌生的地方探险，甚至也没幻想过将来退休了后会去。我已经不再年少气盛了，而且本质上我也不是那种喜?探险的人。至于从汹涌的河流中漂流下来，并且冒着遇见野兽和野蛮部落的危险——这种事从来都不吸引我，即便只是在电影中看到这些情节。
走在特拉维夫热闹的街道时，我意识到，1小时以前，我还能轻易说服自己奥莫河不过是条邻近珠穆朗玛峰或者瑞典北部的河流，而现在，我却难以想象要真的成为探险团队中的一员，去面对未知的风险。
那天晚上，看着带回来的小册子和地图，我却又深深被奥莫河吸引住了。按照埃瑞尔先前的讲述，我开始仔细研究一些细节。此次正在组织的团队是历史上第二个将要沿奥莫河而下的探险队。1973年，康拉德•赫什率领一支美国探险队开始了第一次奥莫河漂流。他们当时想要弄清这条河到底有多少个湍急的弯道和转角。可结果无功而返，奥莫河依旧显得原始而又神秘。事实上，目前埃瑞尔组织的这个团队将是第一个在旱季顺着400公里河道漂流的。根据个人不同的能力和专业方向，11个队员中的每个人都负有一项特别的任务。探险成功与否取决于他们是否能成功扮演自己的角色，以及所有的队员是否能团结协作，共同完成任务。
那天晚上，我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奥莫河的资料中，深深地着了迷。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当埃瑞尔低沉而严肃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时，我激动得头顶直冒汗。
“如果你相信梦想可以成真，那么，就是你了！”我几乎在听清这话之前就发出了兴奋的尖叫。
我无法拒绝这个邀请。再次遇见河马，就好像15年前第一次去海法动物园初次见到它们一样，让我觉得仿佛是人生中唯一的机会。我梦游般地踱来踱去，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但隐约也感觉到内心有一丝恐惧和担忧。
毫无疑问，随后的那段时间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生活好像涂抹上了七彩的颜色，我感到生命又重新迸发出了活力。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刻真的改变了我的生活。从那时起，我开始朝着未知的新方向进发。但在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坦率地说，事实上，当我父母在听到他们的大儿子即将去探索一条充满了河马、鳄鱼和其他吃人动物的河流之后，并不太感兴趣，何况那里还有几秒内就可致人死亡的绿色眼镜蛇。祖父也一样。虽然他曾参与这个国家的创建，并曾让滋生疟疾的沼泽地变成坚实的土地，可当他听说他的外孙要违背他的意愿，跑到非洲一个蚊蝇肆虐，并且疟疾猖獗的地方，他还是显得惊恐无比。尽管这样，他们都没能阻止我对这次探险的强烈决心。
我在和其余队员见面前的两周内，已经俨然成了一个探险家。对我来说这次旅行从那时起就已经开始了。我仔细推敲着每一个细节，并且花了很多时间去特拉维夫大学图书馆借阅一些自然地理方面的书籍。书中对非洲大陆壮丽景色的描写震撼了我，无限扩展了我的想象。非洲恶劣的地理环境、变化莫测的气候、丰富的植物资源以及数不清的动物种类……我孜孜不倦地从书本中汲取着所有相关的知识。“非洲女王”那片未曾踏足的土地，像是一位美丽而神秘的姑娘，深深地吸引着我去了解和触摸。她那迷人的魅力诱惑着我不能自拔地沉浸其中。我不由自主地想要去找寻一些关于异教徒医药和信仰的书籍，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提醒自己不应该太过沉迷于那个隐秘的世界。这段时间，朋友来访时，都难以在我堆满着地图、书籍和照片的公寓里找到立足之处，所有的这些资料都指向那个我深深向往的黑暗大陆——非洲。
在同其他漂流队员见面之前，我充满了对初次相见的渴望。我总在试图想象会有哪些人同我一起分享这次旅行。对此，我抱有一种复杂的感情。无论为了什么目的，一群陌生人聚到一起探险都是一件十分不寻常并且危险的事。不过我的好奇心显然占了上风。
“每个人都有着各自参与这次挑战生存旅行的理由，”我告诉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动机和渴望。有些人也许有过相似的经历，喜欢探险。有些人可能想要通过一次新的冒险来改变生活方式，就像我这样。”
我深知命运的无常，也相信奇迹的存在。这次，就像生命中别的选择一样，我决定顺其自然，通向新的征途。片段的记忆和碎裂的影像不断在我的脑海中闪过。快乐的时光和痛苦的分离纠结在一起，使我感到有点不安。脑子中时而想起过去的经历，时而想起奥莫河上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件——总之，我思绪的触角正静静地触摸着未知的世界。
第一章 诱人的探险（2）
探险队的第一次会面就在河流公司的办公室。日光灯的明亮驱散了雅孔河傍晚深深笼罩的阴暗。我并不奇怪自己是队员中第一个到达的，当然，作为领队的埃瑞尔和他的助手丹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埃瑞尔给我的黑咖啡还冒着热气，这同我此时兴奋的心情相正好符合。听着“老板”关于这次探险的最新进展，我的内心略显激动，尽管表面上可能并没有表现出来。
探险队的成员一个接一个到了。
西格尔第一个到达。她穿着嬉皮士的衣服，留着卷发。在她身后是尤夫，穿着典型的哈伦裤，长而卷的头发和他幽深的眼神倒是挺相配的。踩在地面上的双脚像是他和现实的唯一接触。
看到他们时，我不禁有点疑惑：“我真的能和他们找到共同语言吗？他们背景如何？他们对我的印象又如何？”
当我看到巴拉克站在门口，我总算镇定了下来。他是我的同类，穿着整齐，神情严谨自信。看到他，我才觉得探险队并不仅是由一群“印度难民”和背包族组成的。在他后面，一个强壮的黑人昂首阔步地走进来——他叫尤里。尤里仔细地审视着身边的一切事物，一副经验很丰富的样子。
下一个跨进门槛的是个看上去娇弱的女孩，头发参差不齐。“我是迪娜。”她自我介绍了一句，再没说什么。
这句简短的介绍打破了僵局，融化了空气中的紧张局面。屋里的每个人都开始讲述自己过去背包旅行的经历，讲述他们从中获得的丰富经验和在旅行中具有的重要地位。大家饶有兴致地听着彼此的故事，有人攀爬过南美积雪覆盖的山峰，也有人在远东地区进行过艰苦的跋涉。我倒反而不太理解为什么大家听到那些故事都如此兴奋，毕竟二分之一的以色列人早已“征服”了远东或者南美。但他们讨论的好像是冒险者公认的“游戏乐趣”，我似乎显得有点不太合群。
接着多里进来了，他显得有些局促，但还是很快找到地方坐了下来。
我正观察多里时，另外两个女孩进来了。第一个是塔玛，长得高大丰满，橘色头发。另外一个是漂亮的麦迦，她显得略微有些内向。
11人这时都到齐了。
我们围坐成一个半圆形，面对着埃瑞尔和丹。
“最后的时刻终于到来了，”埃瑞尔开始说，“虽然我不认识你们，可是这几天每次想到将和你们相见，我都兴奋得无法入睡。”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们都是从众多的申请者中脱颖而出，此次能被选中去探寻世界上最为遥远的地区之一，你们都应该为此感到自豪。”
这场开场白让我记忆深刻，也许是因为埃瑞尔难得赞美我们一次。
“我从提贝里亚斯过来，”丹笑着说，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他第一个介绍自己，“我在世界很多地方都有漂流经验。”
尤夫在他之后发言，他声音轻但语气坚定：“我一年前刚退伍，在特拉维夫的一家酒吧里做招待。现在我准备出发征服世界。”
我记得曾经在一本书上读到过，“对一个人的第一印象会始终伴随着你”。这些人自我介绍的时候，我一直在这么想，但一边又疑惑着这种想法是否正确，同时我还想着轮到自己时该说些什么。
终于到我发言了，当每个人都盯着我时，我似乎显得有些沮丧和困惑。
“罗恩，28岁。希望找到新的挑战。”我的嘴巴有些干，语调也有点紧张。这应该同坐在身边的漂亮麦迦不无关系。
“我来自农场，26岁。”麦迦说，声音甜美柔和。
“这次探险旅行后，我将去上大学。”她继续用平稳的音调说。
每个人都轮流介绍了自己：尤里是个自由搏击选手；塔玛来自南部，西格尔正计划去读工程学，多里是个自由撰稿人，巴拉克是飞行员，目前已经决定成为一个自然摄影家。
第一轮自我介绍结束以后，我看了下手表，总共才花了15分钟时间。
“好了，晚会的主要部分已经结束！”埃瑞尔坚定地说，“现在我们要投入到实际工作中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到了早已摊开的地图上。埃瑞尔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地图上比划，“我们将从比勒桥出发，乘2艘充气船沿河向南行进，预计将在两周的时间内穿行大约400公里。”
“那几乎等于整个以色列的大小？！”尤夫惊讶地喊着。
“是的，”埃瑞尔确定地说，然后继续在路线图上标示，“我们最终会在奥莫河和梅河交汇处登陆，那是那一地区唯一有主干道的地方。”
埃瑞尔清晰而准确的描述让我们马上认识到了这次旅行的难题所在——从出发地到终点，没有其他可以选择或者逃脱的路线。一旦我们上了船，就几乎等于在进行单程旅行，除了向前走到达计划中的目的地，无论期间是否发生严重的灾难或者危急的情况，都不可能有回头路。
随后许多小一点的地形图和卫星照片摆了上来。每个人都围在屋中间那张粗糙的木桌周围。这些地图给了我们更加详尽的信息，我们了解了这次探险的准确路线。沿着河流的方向，出发处高耸的玄武岩崖逐渐转变成开阔的热带草原以及无穷无尽的非洲平原。静寂的水流逐渐变得咆哮有力，频繁地更改着流向，随时都会有翻船的可能。而在大陆深处茂密的灌木丛林中还隐藏着食肉动物和当地野蛮部落，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危险。
短暂的歇息之后，丹开始解释“麻烦之处”。
“河流当中有很多障碍，鳄鱼和河马都聚集在那里。水流非常湍急，石块大并且锋利，不仅可能对身体造成严重伤害，也会彻底损坏船只。因此航行人员必须掌握最佳的技术。”
“在我们开始探险时，那个地区刚好处于干旱季节，因此河流的水位会比较低，”丹继续用严肃且不带感情的腔调说着。同时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
“一方面，今年的水流速度要相对缓慢一些，但另一方面，水生动物的生存和进食空间会更加狭小。所以，我预计肯定会碰上一些危险的动物，而且这会成为我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在我还没消化完猴子、鳄鱼、蛇、苍蝇，以及河马将成为“旅行伴侣”的时候，丹还在继续说着：“河水混有大量的泥沙，因此有些人可能会发生肠胃方面的异常。”他没有再说下去了。
我最初的狂热已经逐渐退去，相反，恐惧的感觉逐渐在心里滋长。厄尔尼诺所带来的极端天气状况和这个地区的常见疾病，比如疟疾，血吸虫病，都令我更加不安。我接受挑战的决心开始变得虚弱。我试图镇定下来，告诉自己担心的只是对未知的恐惧。
“我们到底去哪里？”我突然被这个烦人的问题困扰着。
但对于探险的渴望又一次胜出。
第一次会面结束了。
第二次会面是在三周以后，分配的成员任务如下：
尤里负责导航。
巴拉克负责摄像。
西格尔负责操作卫星接收，保持和外界联络。
尤夫负责过滤水质。他需要把少量的碘放入饮用水中，除去细菌和当地特有的一些微生物。
塔玛，迪娜和麦迦负责我们的饮食。
多里负责摄影。
我负责提供医药方面的帮助。
所有以上安排都是基于我们每个人的技能，由领队决定，并最终确定下来的。
从现在开始，每个队员都需要在正式开始旅行前，熟练掌握各自的工作。
出发前，我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研究自己负责的领域。作为一名曾经的部队随军医生，现在我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