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彤

入城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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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4/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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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路机万岁(1)
压路机万岁(2)
压路机万岁(3)
压路机万岁(4)
压路机万岁(5)
压路机万岁(6)
压路机万岁(7)
压路机万岁(8)
压路机万岁(9)
压路机万岁(10)
压路机万岁(11)
压路机万岁(12)
压路机万岁(13)
太冲动了(1)
太冲动了(2)
太冲动了(3)
太冲动了(4)
太冲动了(5)
太冲动了(6)
太冲动了(7)
太冲动了(8)
香车美人(1)
香车美人(2)
香车美人(3)
香车美人(4)
香车美人(5)
香车美人(6)
此城的冷漠(1)
此城的冷漠(2)
此城的冷漠(3)
此城的冷漠(4)
此城的冷漠(5)
此城的冷漠(6)
此城的冷漠(7)
此城的冷漠(8)
此城的冷漠(9)
压路机万岁(1)
第一章
胡杨后来说,那种哭是兔死狐悲,他们都明白,哭过一次之后,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1
林航从圆明园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算起来,这已经是他今年第七十九次来这儿了。也不知道这些残垣断壁哪儿来的那么大吸引力,几乎所有旅游团都会把这儿当成一个必到的景点。站在一大片耻辱的废墟上,男游客摆出一副挥斥方遒的样子,仿佛一个巴掌就能扇到一八四二年。而女人们则压根就不去考虑什么历史的悲哀,她们摆弄着各自的孩子,大呼小叫间,转眼就把一片历史墓地变成了菜市场。
好不容易看完了这堆辉煌的破烂儿,林航又把这四五十人送到北京站旁边的一家宾馆,把返程车票发到每个人手里,然后说上一番贴心的客套话,这才摆手离去。
坐到公车上,浑身上下都像散架了一般,林航拿出手机给姜薇拨了个电话。她下班早,现在已经到了什刹海的茶马古道。从电话里,林航还听见了胡杨和朱一墨夸张的笑声。这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加烦闷,说了声随后就到,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现在是2008年的8月末,奥运刚刚结束,但整个城市热度不减,太阳依旧狠毒,从车窗向外看,满大街都是私家车,从最便宜的奥拓到超昂贵的奔驰,一个个铁皮盒子把这个城市的居民分成了三六九等。这已经是林航来北京的第八个年头了,头四年他在大学校园里度过,毕业的时候本想回东北老家教书,但是父亲林国文要他想尽一切办法留在北京。如今又一个四年已过,二十九岁的林航依旧还是一个导游先生,父亲却不再是以前的态度了,每次打电话都会忧心忡忡地对儿子说:“某某当了老师,现在月工资如何如何,你看你都奔三十的人了……”说这些话的时候,林国文仿佛已经忘记了当初正是他自己拼了命地要儿子留在北京。
可有什么办法呢?现在的林航已经没有退路了。
和他的北漂的身份不同,姜薇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当年师大新闻系的系花。用胡杨的话讲,“中文、新闻,同气连枝”,但林航对这些并无概念,同校四年,自成一统的他愣是没注意过新闻系还有姜薇这么一位。直到毕业后第二年的同学聚会,林航才见到了这位让胡杨花痴了三年多的传奇美女。
姜薇个子不算太高,瘦小玲珑,瓜子脸,眼睛明亮,仿佛会说话似的,乍一瞅并不惊艳,但多看几眼之后就会觉得越来越舒服。和一般的大城市女孩相比,她的性格随和,善解人意,完全没有都市人的那种傲慢。
林航本来是一个好面子的人,因此对牛哄哄的北京土著并无好感,然而这套由自卑滋生出来的自尊在姜薇这里并无效用。她柔情似水的眼眸,外加和风细雨的声音很快就让林航的内心从小溪荡漾变得波澜起伏。
压路机万岁(2)
对于这种情感,林航起初是拼命压抑的。毕竟这是老同学胡杨眼馋了三年的梦中情人,自己横刀夺爱有些说不过去。然而爱情是不讲先来后到的,这熊熊烈火要是燃烧起来,就连神仙也挡不住。林航可以装成柳下惠,但却不能阻止姜薇的疯狂进攻。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个北京丫头就像中了邪一样对他紧追不舍,大半年下来,电话、短信、吃饭、礼物,林航招架不住了,没敢和胡杨打招呼,他便在自己那十五平米的合租房里赤身裸体地沦陷了。
时光荏苒,转眼三年已过,他们俩已经好得跟蜜糖似的了。北京奥运会开幕式那天,姜薇拉着他在民政局排了整整三个小时队,领回了两本暗红的结婚证。也就是说,现在的林航已经是北京女婿了,虽然依旧一贫如洗,但这个城市已经和他有了再具体不过的关系。买房、买车、婚礼,三座大山现在就整整齐齐地压在他的肩膀上。
想逃?没门儿了!
现在的林航想得最多的就是安个家,有了家就有了归属感,也许就算是在这个城市扎下了根,奔三的年纪了,不能再像浮萍一样。
2
公交车在北海公园门口停下来,迷迷糊糊的林航下了车。从这儿到目的地还要步行十五分钟,当然,打车的话也就两分钟。林航拿出钱包扫了一眼,还有两千八百块钱,一沓粉色的钞票坚挺有力,但事实上这将是他后面一个月的全部弹药。林航苦笑一下,又把钱包稳稳当当揣回了西裤大兜,然后甩开大步朝什刹海走去。
其实按照正常逻辑,一个北京地区的导游,月入万元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林航却给打了个三折。这几年他看到无数同行风生水起、腰缠万贯,比如有位学姐,当了一年半导游就在东四环付全款买了房子,还有位男同事才干了半年就傍上一香港女大款,没事儿的时候就开着一辆宝马Z4满街乱窜。
但是这些,林航做不来,简单来说,他是个失败的导游,他认为自己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面不厚心不黑。东北人特有的那种实诚、要面子和穷大方,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什么便宜都不占,回扣不要、潜规则不要、傍大款更不要。三年下来,以前的老同事要么腰缠万贯、骑鹤下扬州,要么改行做了猫腻巨多的全陪,投入了抢钱者的行列,只有他一个人还兢兢业业地做着“地陪”!而这所谓的“地陪”其实说白了就是只在北京本地绕。老同学朱一墨挖苦他说:“咱林航就是北京的活地图,别说饭店,连厕所都门儿清,就他现在这水平应该直接调到北京城建局!”
然而玩笑是这么说,城建局却并不这么想,北京的人多了去了,他林航再熟悉地形也赶不上飘在太空的卫星。所以三年下来,林航依旧还是小导游,还是地陪!他一直没挪窝儿,踏实得让旅行社的领导都觉得他有什么问题。姜薇也没少劝他换工作,有时候他自己也这么打算,但一想到又要重新开始,一想到三个月的试用期,而且试用期后还不一定能在新公司站住脚,他就打退堂鼓,还是老老实实地在旅行社上班。他一次又一次地安慰自己:虽然挣得少点,但心里踏实,不做蒙骗游客的亏心事也不怕半夜鬼敲门。
压路机万岁(3)
有时想想这些年,林航也很难受,自己一个外地人,居然做了客居城市的导游。毕业四年了,每年夏天他都要节衣缩食地攒钱,为的是能在春节前衣锦还乡,毕竟在老家人眼里,他可不是一般人,是留在了首都的成功人士,而这不能不说是绝妙的讽刺。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战争年代农村包围城市,和平年代,农民拥进城市。乡村的奔向县城,县城的奔向省城,省城的又奔向首都和上海。林航的父亲高兴时就会志得意满地对别人讲:“我这辈子没白活,养了个好儿子,一步到位,直接从县城杀到首都了!”可是这中间的辛酸,老人并不完全明白。他不知道,当自己的儿子努力地改变着口音,改变着一切属于故乡的东西时,那种内心的纠结和痛苦……
林航和无数生活在这个都市的外乡人一样,努力地改变着自己,努力地融入这个城市,他们有的貌似成功,有的依旧挣扎。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出租屋里,林航都会拷问自己,会感到自卑,时间匆匆而过,他的事业依旧平平,经济的拮据让他对这个城市愈加难以产生归属感。虽然每一次失败之后,他都会再一次站起来,甚至再强悍一些,但自卑依旧不可避免!尤其是同学聚会,和胡杨、朱一墨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林航就会觉得自己从皮肤到灵魂深处都写满了两个相同的字——失败!
人家怎么就能够成功呢?
要说念书那会儿,胡杨和朱一墨的成绩都没他好,整天吊儿郎当的,到处乱晃。可现在都混得比他强,而且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朱一墨是富家子弟,家在浙江,靠着父亲的关系,他留在了北京,而且两年不到就当上了某国企的办公室主任。基本上就是挂个职,铁饭碗,吃喝用都不花钱。上学那会儿,这小子的人缘要多惨有多惨,每天沾花惹草,然后又始乱终弃,挨打那是常经历的事儿,要不是和五大三粗又手黑的胡杨住到一个寝室,没准他现在早被人阉掉成了太监。
毕业之后,朱一墨也算投桃报李,在胡杨走投无路的时候伸出了援助之手,他说服老子,不知从哪里拉来一笔钱开了个梦成图书公司。就这样,胡杨从最开始找不到工作,批发盗版光碟、在夜市摆小摊儿,到现在摇身一变成为北京名列前茅的图书公司老板,四年之内公司资产成几何数增长。扔掉那辆二手的破自行车,胡杨开起了宝马,住上了二百平的大house。
这世界公平吗?林航常这么想,朱一墨也常唠叨,而他的答案是——太他妈不公平了。
压路机万岁(4)
3
林航不愿与朱一墨和胡杨为伍,但大学一个寝室四个人,其中一个已经混不下去回了老家福建,踪影全无,落在北京的就他们三个。而这俩人似乎也不愿放弃他这个混得如鱼“缺”水的朋友,吃喝玩乐总要招呼着他。对于他们的邀请,林航能推就推,但也有推不掉的时候,比如今天,上午胡杨就和姜薇定下了饭局。林航知道,这个局自己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把自己老婆放在俩浑蛋身边,他还真不放心。
一路上紧赶慢赶,六点半多一点终于到了饭店,林航擦擦汗,整理一下衣服,上二楼推门进了包间。
屋子里的人听到门响,都转头看了过来,接着就是一片欢呼,而人和人的差距在这一声欢呼里又直白地显露了出来。
大热天儿,胡杨和朱一墨都是一副休闲装扮,显得精气神十足,特别是胡杨,灰绿色卷边T恤加牛仔裤,脚上一双名牌的休闲鞋,穿得既随意又不掉价儿,用发泥抓过的短发,为他更加了两三厘米的身高。而反观林航,黑西裤,白衬衫,就差脖子上再来一领结了,活脱脱一个酒吧服务生。陪着游客满北京跑了一天,骨头都累散架了,人也打不起精神,看起来灰头土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姜薇见老公来了,急忙站起身,拽把椅子过来说:“累了吧,赶紧坐,甭答理那俩瘪三。”
“嘛叫瘪三哪,这话说得也忒残酷了吧!”朱一墨眼皮一翻,笑嘻嘻地说,“再说了,这还有我们肖小姐呢!”
“去死吧你,我可没说肖倩啊!我说的是你和胡杨!”姜薇笑着回了一句,然后又拉了林航一把。林航这才发现原来屋子里还有一个陌生的姑娘,两人目光相撞时,她冲他微笑着点了一下头,林航也若有若无地回点了一下。
胡杨看林航进了屋,立刻大声挤对道:“哎?林航,你不是不来吗?我还以为你这是要给我和姜薇创造单独会面的机会呢。我刚想把朱一墨他们撵走,你说你真是的,没劲啊!没劲!”
“我主要是怕我们家姜薇手黑,见着癞蛤蟆就掐死,我这是考虑你的人身安全才来的!”林航立刻回敬了一句。
“靠。还是人家两口子亲啊,胡杨,你完了,彻底没戏。人家一个中文系的高才生,一个新闻系的高才生,两张嘴顶你十六个,你歇菜吧!”朱一墨揶揄道。
“暂停!暂停!新闻中文,同气连枝、同气连枝!”胡杨哈哈一笑。
简单逗了两句嘴,众人围着圆桌坐了下来。服务员上菜的空当里,朱一墨接了一个电话,表情暧昧,声音绵软。林航觉得特别恶心,姜薇和肖倩视而不见,而胡杨则把脑袋歪过去偷听。等挂断了电话,他立刻喊道:“我靠,大爷的,这声儿也忒嫩了吧!”
“大二!正是青春好年华!”朱一墨眉头一扬,摆出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你就缺德吧!你说你念书那会儿咋就没被人打死呢!”林航白了他一眼。
“靠,你还别说,要是没有你们几个,我还真没准就被人阉了!”
“阉了好啊!阉了,咱就是姐们儿了啊!”姜薇也随了一句。
压路机万岁(5)
“真是的!啧……啧!《北京时报》的记者素质真低!”朱一墨摇头叹息道。
“算了,人家姜薇现在跟了天下第一正人君子,说话自然要大义凛然!”胡杨道。
“也是,就不知道这林大君子是左冷禅还是岳不群!”朱一墨道。
“No!咱是令狐冲!”林航一拍胸脯。
“嗯,你还别说,令狐冲成名前也是一穷光蛋!你俩有一拼!”胡杨笑嘻嘻地说。
“呸!再穷我们也没摆过地摊啊,再穷我们林航也没大衣里夹着黄碟到处卖啊!”姜薇道。
“好,好!我服!我只要一张嘴,你就让我突然死亡!我吃饭!行了吧!”胡杨做了一下投降的姿势,然后拿起筷子对身边的肖倩说:“肖倩,吃!甭听他们的,他们说的都是假话!”
众人一边说笑一边吃饭,菜吃得很慢,酒喝得也不多。三巡已过,两斤米酒还剩一大半儿。没多会儿,胡杨又打开了话匣子,他说前两天回福建的老四宋江打过电话给他,林航问宋江怎么样了?胡杨叹了口气,表情有些迷茫。
宋江回家后,在福屿岛的一所初中当上了老师。待遇不错,每月都有结余。胡杨说,宋江跟他聊了足足一个小时。从大学毕业,他们俩还有林航挤在地下室时开始回忆,一直说到那个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初春,自己坐上南归的火车。宋江说,当火车启动的一刹那,他躲进厕所里哭了一个多小时。他在北京整整七年,走的时候全部家当都装不满一个行李箱。他告诉胡杨,自己永远不会再回到北京,因为这不是他的城市,他在这里没有根,只是浮萍,或者说连浮萍都算不上,只是一片落叶,命运留给他的只能是破碎。
胡杨这段话让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低沉,林航也低着头不说话,他在脑子里一遍遍回忆着宋江走时的情景。他和胡杨站在站台上,火车开动的时候,朱一墨才匆匆赶来。三个人站在那里先是默默地哭,继而号啕。
其实并不是说离别有多残酷,这两年林航总是会梦到宋江离京,没事儿的时候总是琢磨那个场景,他们为什么哭?但是没有答案。胡杨后来说,那种哭是兔死狐悲,林航和朱一墨既不赞同也不反对。也许是吧,也许不是。不过这都没有关系了,他们都明白,哭过一次之后,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他们留下来了,就得继续下去。
那一天,是他们纯洁的结尾,是他们青春的最后一刻……
长久的沉默过后,朱一墨站起身来,拿着酒杯,有些激动地说:“俱往矣啊,都他妈是狗屁!喝酒吧!祝宋老四桃李满天下,日日都有花姑娘!”说完,他没等大家搭话,自己便一饮而尽。酒杯重新落到桌子上的一刻,他脸上的乌云被笑容冲散了。
胡杨也看出自己刚才的话让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沉,急忙又起了一个新的话头儿。一伙儿人都在刻意躲避着刚才的伤感,说着不咸不淡的笑话。说了一会儿,话题又绕到了林航身上,胡杨笑着推了推鼻梁上度数不高的黑框眼镜道:“哎!林航,你说咱每次吃饭,姜薇不来你也不来,姜薇一到,你立马就到,你说你是不放心我啊?还是不放心姜薇啊?”
压路机万岁(6)
“当然是不放心你了!我媳妇我能不放心吗?”林航照例是微笑应战。
胡杨一挥手不耐烦地说:“得得得!还不是你媳妇呢啊!领证不算结婚!”
“国家法律规定,我和林航是合法夫妻!你懂不,什么叫法律?懂不懂啊?”姜薇道。
“法律还允许离婚呢!”胡杨说。
姜薇一眨眼又说:“那也和我们没关系,我们要到地老天荒!”
“胡杨,你丫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揭自己的伤疤,还嫌不够疼!”朱一墨也恢复了常态,贼贼地笑道,笑得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是个不太高的白胖子,脸蛋子嘟噜着,厚紫色的嘴唇,湿润润的,好像挂着一层油。穿一件薄荷绿的POLO衫,肥大的胸部加上一个大肚腩,活脱脱是只白色的大猪。
林航听着胡杨和姜薇斗嘴,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和姜薇走到一起,的确对不住胡杨,所以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有些不仗义。但胡杨总有事没事的挖苦也让他感到特别难堪,就比如现在,他就觉得有些忍无可忍了。朱一墨话音刚落,他就回道:“你没追上姜薇,那只能说明你有问题,甭总一副受害者的德行啊!”
朱一墨一听林航这话,立刻火上浇油说:“哎哎哎!我说句公道话啊!胡杨多委屈啊!这可是夺妻之恨哪!我估计他都想插你丫两肋!呵呵……”
胡杨往椅子上一靠说:“两肋就不插了,你可以不仁!我不能不义啊!只要姜薇幸福,我也就放心了!”
“这不!人家胡杨今天带个漂亮姑娘过来,就为了避嫌!”朱一墨冲他对面的肖倩挤了挤眼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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