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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爱猝死的女人:裸露的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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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4/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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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挂在樟树叶上。草地上的美人(1)
阳光挂在樟树叶上。草地上的美人(2)
月下,许多身影向安波聚拢……(1)
月下,许多身影向安波聚拢……(2)
黑色八音盒、梧桐大街和撕开的录像带
耳朵里的旁观者
教练为自己开脱
市长的到来惊动了医院(1)
市长的到来惊动了医院(2)
摇晃的房间。摄像机的主题
现在,少华挂上了电话……
发黄的照片与回忆(1)
发黄的照片与回忆(2)
私家大宅的不速之客
声音制造者的爱恋(1)
声音制造者的爱恋(2)
多次的诞生和小径分岔的花园
两个少女和电视收视率(1)
两个少女和电视收视率(2)
时间在每一分钟上开花或者枯死
黑暗中的窥视
心碎的人走在梧桐大街上(1)
心碎的人走在梧桐大街上(2)
爱情与后嗣(1)
爱情与后嗣(2)
美艳的死神和野地里的秘密(1)
美艳的死神和野地里的秘密(2)
一只硬壳虫被弹出了窗外(1)
一只硬壳虫被弹出了窗外(2)
匡小慈的预感(1)
匡小慈的预感(2)
匡小慈的预感(3)
净水一样的绿萝卜让他打个寒噤(1)
净水一样的绿萝卜让他打个寒噤(2)
颗粒无收的农夫
冰凉细蛇般的冷意(1)
冰凉细蛇般的冷意(2)
少华你弄痛了我的腰
阳光挂在樟树叶上。草地上的美人(1)
从此处一直往前走,大约四分钟,街道的尽头以一堵墙的形状将你拒绝。城堡式的庭院错落地分布在幽暗的夤夜里。退出街道,是一条更宽更长的街道。更宽更长的街道外面,是一条还要宽还要长的街道,它们就像彼此放大或缩小的水泥带子存在于稀疏的脚步声中,有人摔了一跤。
昏睡的街道阒无声迹,呻吟的那人艰难地扶住墙壁支撑起来,摔跤擦破了她手掌上的一块皮,她已经感觉到自己出血了。她把手放在嘴边,用舌头清洗着伤处,然后把脏兮兮的细泥吐干净,把失去皮的手掌含进嘴里,拐进了曲折的街道。
这是一家医院,漆黑的夜里,她消失了。第二天早上,有人发现她躺在草地上,手上的伤处已不再出血。她长着一张漂亮面孔,但肮脏使她的美貌大打折扣。晨起锻炼的病人纷纷走过来,围在草地上的美人旁边,过了一会儿,医护人员也来了,可是他们同病人们一样,并不认识草地上的美人。她穿着白色的宽大裙子,倒下时的姿势如同仰泳,发梢上有着水珠和草叶。这时候阳光已经挂在了一片樟树叶上,少华在五楼走廊上出现了,凭栏相望,他看见了草地上的这一幕,他下楼来了。
少华经过回廊时,侧身朝地盂吐出醒后的第一口痰,他看见草地上的人群漏出了一条缝隙,一老一少两名担架工朝自己站着的方向走来。
“真是倒霉,一大清早就要搬死人。”年轻的担架工说。
“人死难道还要分时辰吗?”年长的担架工用训斥的口吻说。
少华没有听见这些对话,他只是用目光迎接着正在靠近的担架。
“凭什么就让我来搬死人,凭什么我干这活?”年轻的担架工说。
“这活多好,它让人知道该怎么好好去活。”年长的担架工说。
“恶心。”年轻的担架工说,“除了恶心什么也没有。”
“人就是一件衣裳,用完了扔掉。”
“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人活着就是用来证明时间,世界上任何东西都只有一个意思,证明时间的存在。你看这姑娘不过活了二十多岁,可就能证明世上曾有过这二十多年。”
“那样的话,只要有一个与她年龄相同的人活过就行了,何必要有那么多人存在呢?”
“时间是个贪婪的加法,它需要很多很多陪葬品。”
“你这样说人不是很可怜吗?”
“所以活着的时候要好好过。”
两个担架工说着话从少华身边走了过去,少华便看清了担架上那头发凌乱的美人。她已经死了,少华跟在担架工后面,门廊敞开着,后院栽满了枝秆纤细的向日葵,黄色的花瓣烘托着圆形花盘,像一个个大头少年夹道而立。笔直的小径终点,是一座孤单的灰色小楼,担架工正往那里去。少华的心里很不舒服,一大早遇上这种事的确是有点晦气,少华嗅到了向日葵散发出来的淡淡苦味,他想应该回病房去了。他抬腕看了看表,吃早餐的时间刚过。他返身踏上台阶,回到楼上的病房。
早餐一如既往,单调、乏味却可以维持营养的均衡。少华三下两下就把两只馒头、一碗菜粥外加一块煎蛋吃完了。然后他拿起了晨报,外面的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各种规范或规范外的事件。他对这一切并不感兴趣,不过他还是知道美国刚刚换了总统,知道中东格局发生了巨变,知道金三角的大毒枭已被击毙,知道好莱坞层出不穷的桃色新闻,想到自己知道的还真不少呢,少华咽下了最后一片蛋皮,似笑非笑地动了动嘴角。
阳光挂在樟树叶上。草地上的美人(2)
晨报头版,比较显眼的消息是一种叫“我爱你”的病毒大肆侵入电脑,使全球的金融信息业损失惨重。少华把报纸翻到社会综合版,一则寻人启事使他一愣:“安波,女,26岁。身高米,波浪型卷发,脸廓瘦长,大眼睛,右眉间有一痣,爱穿宽大衣裙,知其下落者,请拨打电话6974526。联系人楼夷。面酬。”这则启事旁边还附有肖像——一张五官俊朗的女人面孔。
少华之所以惊奇,是因为报纸上的这张肖像并非别人,而像是方才担架上的那个美人。少华是个漠不关心的人,他的注意力对外界的事物很麻木。可是这一次有点不同,人终归是要有一点好奇心的,少华忽然觉得有必要探究一下这件事,少华的这个决定可以说是人之常情,也可以说他对世事的冷漠并不彻底,于是在这一瞬间,人潜在的猎奇本能被唤醒了。
少华站起来,走到窗边。落地的长帷幔遮住了一部分摇晃的阳光,少华的眼睛了起来,从这里望出去,可以看见那座著名的电视塔。少华望了一会儿,或者,他只是站了一会儿。早餐使他的肚子胀鼓鼓的,他需要消化一下。可是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像是在用来下定决心,他好久没能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来一次哪怕是小小的冲动了,这确实是一次例外。他转过身迈出了病房。
少华下了楼从敞开的门廊进入后院,夹道而立的向日葵延伸出一条两米宽的小径,少华知道那个美人就在那孤独的灰色小楼里。在那儿,他的脚步迟疑了一下,不过,接下来他便不再犹豫,他走进了楼中。像沙子般的灯光弥漫在充满腐败气味的房子里,少华的胸膛立刻不适应地阻塞起来,他的目光也同时觉得很不适应。室内虽然有灯,但仍显得昏暗。他辨认了一下,几具遗体在地上被随意地搁置着,他禁不住回抽了一口冷气,在他脚下,正是那个香消玉殒的美人。少华蹲了下来,在他的面前,仰卧在担架上的美人是那么年轻,她凌乱的波浪型卷发盖住了瘦长的脸廓,使少华看不真切,而要证实她是否晨报启事上所寻的那个女人,只须轻轻撩开她的头发,看看她的右眉间是否有那颗痣。这样,少华的手慢慢抬了起来,他的指尖伸向美人的额头,把她的头发从面门分离开来,他看见了那颗隐在右眉间的痣。他想就是她了,尝试着又去撩了一下美人的发梢,他的手掌上有一种奇怪的飘逝感。少华忽然害怕起来,他觉得手里的接触一丝分量也没有,面前只是一个画在纸上的人,他顿时魂飞魄散,跳将起来,朝外面跑,他像一阵风一样奔出了小屋,恐怖使他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夸张地聚在了一起,许多人都听到了少华的大声尖叫,然后看见他抱着头像风一样冲出了门廊。他确实被吓坏了。
月下,许多身影向安波聚拢……(1)
走在黑夜里的安波步伐踉跄,愤怒与哀怨如同两挂铁镣使她的双足几乎承担不起行走时的重量。她捂住胸口大口喘息,身心一下子虚弱到了极点。从邝亚滴家奔出来,她觉得自己已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在一盏街灯下,她被一阵晕眩击中,慢慢靠着水泥柱瘫痪下来,眼泪把她目光里的世界全部变成了模糊背景,她开始掩面抽泣。
泪水很不均匀地在她的脸庞滑动,这种伤心的液体篡改着人的面貌,使她的美丽在掌心中迅速破碎,她的口红和眼影不可收拾地漫漶一片了。哭泣使安波变成了面目全非的丑八怪,可一向注重容颜的她已全然顾不上这些了。
跌跌撞撞行走在街道上的安波拐了个弯,她终于接近了医院。她开始行走在另一条街道上,她摔了一跤,阒无人迹的四周只有几盏浅睡的街灯在淡淡微笑。安波的手掌破了一块皮,流出了血,她把手放在嘴边,用舌头去舔,她吐掉了一些细泥,用舌头清洗着伤处,然后把手掌含进嘴里。
安波走进了藏匿于城北老街中的医院,这座医院本来是私有的,原来的主人自然是非同一般的富人。把私家豪宅变成公有制的医院是解除剥削阶级的一项伟大举措,它至少有两个好处: 一,告诉有钱人剥削是可耻的,是必须被消灭的;二,告诉无产者拥有这所医院是不易的,要感谢并拥戴英明的制度。安波从月光铺洒的小径走了进去,然而她很快迷乱了步踪,她不知不觉走到草地上去了。好大的一片草地呀!当年的主人是在此间度过许多美好春光的,不过当初的草地与今终是有别,枯荣枯荣,草已不是那年的草,人也不是那年的人了。安波只觉足下踩空了似的,双膝跪了下来,忽然向后仰了下去。
安波后来看见蓬头垢面躺在草地上的自己,她非常吃惊,或者说,她的心情不是用吃惊可以来形容的,她简直是措手不及了。她看见自己以仰泳的姿势躺在星光下,她知道出事了,她知道这件事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她试图唤醒草地上的自己:“醒醒安波,醒醒安波。”不过她失败了,那个安波根本没有知觉,她看着草地上的自己,神色恐惧起来,她明白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她去拥抱那个安波,想与她融为一体,可是她无从下手,她不知道如何才能成为躯体的一部分,她哭了起来,她流泪道:“我怎么了?我既然找不到入口,又是如何出来的呢?”
安波无助地守在躯体边,过了一会儿,她的身边聚拢了许多身影,安波看见了母亲、大姨、匡小慈,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面孔。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怀抱一个婴儿走了过来,使安波如坠梦中。
“你们是谁?我怎么会遇见你们?”
那些面孔都露出神秘微笑,那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移步上前,让安波看怀中的婴儿。
安波只望了一眼便悲恸起来,她指着中年男人说:“你又是谁?怎么抱着我的孩子?”
安波的母亲笑着对她说:“安波,他是你的舅舅呀,小时候他还抱过你呢,可你那会儿太小,早已不记得了。”
“是吗?”安波半信半疑,“我现在在哪里?怎么会与你们相遇?”
安波的母亲是位白衣飘飘的半老徐娘,她的面目和蔼可亲,她对迷惑的女儿说:“安波,我们刚刚来这里的时候也不习惯,过一段就好了。”
安波说:“妈,我是不是死了,才见到你们。”
月下,许多身影向安波聚拢……(2)
安波的母亲说:“不可以这样说,你只是离开了原来的那个世界,上半生结束了,开始了你的下半生而已。”
“我原来是真的死了,如何还有上半生下半生之分呢?我这么年轻就死了,真是太不公平。”安波失神地说。
怀抱婴儿的中年男人在一旁说:“你妈妈没有说错,这里还有你的下半生要过,你有什么难过呢?如果你觉得不公平,那你看这个婴儿刚出生就到这里来了,是不是更不公平吗?”
“让我抱抱孩子。”安波说。
中年男人把婴儿交给了安波。
安波说:“我是不是肯定回不去了?”
安波的母亲点点头,看见女儿难过地低下了头,轻声劝道:“何必一定要回去呢?那是个多么丑陋的世界呀!”
安波点点头,呢喃道:“那个世界的确很丑陋,我为什么非要回去呢?”
她这么一说,大家便松了口气,匡小慈跑过来,喜上眉梢地说:“安波,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这么快就与你重逢。”
安波苦笑道:“我仍感到恍如做梦。”
匡小慈说:“在这里可以看到人间的一切事情,就像看电影一样,他们看不见你,你却能把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安波说:“是吗?这么说,以后我要做的就是每时每刻看人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自己不能参与。”
安波身旁的面孔都黯淡下来,似乎被她点到了隐痛。匡小慈说:“安波,你太悲观了。老脾气一点都没改,在我们这儿确实比较孤独,但却没有人间的烦恼,我们没有饥饿,没有疾病,活得是多么轻松呀!”
安波冷笑道:“我们的轻松是因为我们什么也没有,没有饥饿,没有疾病,没有一切欲望,我们什么也没有,我们是鬼呀!”
安波哭了起来,中年男子叹了口气说:“你尘缘未尽,所以才看不透。”
大家沉默不语,看着月光下安波的躯体,它被晨曦薄白的光晕涂抹,显得栩栩如生。安波的母亲说:“安波,你刚来,不习惯是正常的。天快亮了,我们要回去了。以后你要见我们,只须轻轻叫一声,我们就能听见。”
安波抹了一下眼泪,问:“妈妈,我将去何方?”
安波的母亲说:“忘了告诉你,我们没有物质,所以没有房子住,我们都是以人耳为居的。你刚来,还须在阴阳两界间蝉蜕,直到化为虚无。然后你会住在一个男人的耳朵里面,因为那儿照不进阳光,晚上你就可以出来。我们都是如此,女以男耳为居,男以女耳为居。”
安波说:“人已没有了躯壳,还有性别之分吗?”
安波的母亲说:“我们虽无躯壳,但形态还是有的,阴阳之道,什么地方都是一样。”
安波说:“做鬼也这么麻烦,我因男人而死,死后还要以男人的耳朵为居,真是万劫不复。”
安波的母亲说:“安波,那个世界的事就不要再去想它了,天光已亮,我们该走了。”
于是那些身影纷纷过来与安波道别,安波叫道:“妈妈,你住在哪里?”
安波的母亲回头答道:“我住在一个叫少华的青年人的耳朵里。”
话音刚落,那些身影连同安波怀中的婴儿都已无影无踪,安波跪在自己的躯体旁,掩面悲恸起来。
黑色八音盒、梧桐大街和撕开的录像带
站在清风拂面的窗台旁,邝亚滴手里捧着一只八音盒。这只八音盒饱满、娇小,通体墨黑,漆工极为精致。盒盖上的图案是一朵小小的金色玫瑰,它点缀在一角。八音盒的外形是半圆的,像一顶舞会中的淑女帽,整个造型处理得十分干净流畅,是一件出色的手工艺品。
邝亚滴把八音盒放在窗台上,把它打开,一段“叮咚叮咚”的音乐像小溪一样流进他的耳朵里。邝亚滴看着窗下那条梧桐大街,来往穿梭的车辆说明了这座城市的喧闹。邝亚滴喜欢以这样的姿态俯视这条大街,特别是像这样的夜晚,街灯亮起来,闪闪烁烁的小光点串成一条不太光滑的绸带,给视野以一幅缀有诗意的图画,邝亚滴与安波并肩在这画上可以走上好长一段篇幅。与所有热恋中的情人一样,他们把枯燥的散步当作了浪漫旅程,在梧桐的伴随下慢慢行走。
0〖〗夏商自选集〖〗0“先生,要马车吗?”常会有这样的吆喝在这对沉醉于絮语中的情人身旁响起,这座高度发达的城市还保留了很少一部分带牛皮雨篷的老式马车,它们代表了城市的高尚品位。对于现代城市来说,品位是很重要的,甚至是必须的。的确,在散步稍感疲劳之际,能坐上一辆这样的活古董感觉真是美妙异常。
“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安波说。
“好吧。”他露出意犹未尽的样子(其实他的脚掌已很酸疼了)。
于是马车把他们送了回来……
邝亚滴把目光从梧桐大街撤回,不知从哪个瞬间起,眼泪充盈了他的眼眶。
他拉上了窗帘,夜幕一样的黑暗均匀地涂抹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邝亚滴慢慢蹲了下来,户外吹过了一片风,使刚拉上的窗帘幅度很大地抖了一下。风坚持了几秒钟,窗帘呈船帆的造型鼓了起来,然后又被吸出窗外,在夜色中猎猎作响。这中间,有一样东西被窗帘击中,小溪一样的音乐荡漾在无边的空间里。随后,一记刺耳的碎裂声使邝亚滴突然警觉,等他站起来,把头探出窗外,已经晚了。
邝亚滴头冲下凝固了好久,这临街的楼房下面是坚实的地坪。由于光线的缘故,邝亚滴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已清醒地意识到,他的爱情连同那只精致的八音盒已经被摔得稀巴烂了。的确,有时候虚幻的爱情会具体到一件物体的程度。邝亚滴转过了身。
他打开了蛋形顶灯,面对眼前的废墟,的确是一片废墟,破坏力之强令邝亚滴感到震惊。因为他看见的并不是被砸坏的衣柜、矮橱、报时钟,也不是那盘被拉出内芯,并被撕成破烂的录像带,他看见的是疯狂的安波正在哭喊中毁坏这一切的情景。他流泪了,不,他一直在流泪,可他眼泪的成分是不同的,它们分别可冠名为痛苦、后悔、内疚、绝望。邝亚滴终于哭出声来,嘴唇哆嗦成一团:“安波——难道我就这样失去你了吗?”
而安波给他的回答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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