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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开 头(1)
第一章 开 头(2)
第一章 开 头(3)
第二章 铁子计划(1)
第二章 铁子计划(2)
第二章 铁子计划(3)
第二章 铁子计划(4)
第二章 铁子计划(5)
第二章 铁子计划(6)
第二章 铁子计划(7)
第二章 铁子计划(8)
第二章 铁子计划(9)
第三章 P计划(1)
第三章 P计划(2)
第三章 P计划(3)
第三章 P计划(4)
第三章 P计划(5)
第三章 P计划(6)
第三章 P计划(7)
第三章 P计划(8)
第三章 P计划(9)
第三章 P计划(10)
第三章 P计划(11)
第三章 P计划(12)
第三章 P计划(13)
第四章 正面人物(1)
第四章 正面人物(2)
第四章 正面人物(3)
第四章 正面人物(4)
第四章 正面人物(5)
第五章 官场恐惧症(1)
第五章 官场恐惧症(2)
第五章 官场恐惧症(3)
第五章 官场恐惧症(4)
第五章 官场恐惧症(5)
第六章 捉奸大Party(1)
第六章 捉奸大Party(2)
第六章 捉奸大Party(3)
第六章 捉奸大Party(4)
第六章 捉奸大Party(5)
第六章 捉奸大Party(6)
第六章 捉奸大Party(7)
第六章 捉奸大Party(8)
第六章 捉奸大Party(9)
第六章 捉奸大Party(10)
第六章 捉奸大Party(11)
第六章 捉奸大Party(12)
第七章 便衣神探(1)
第七章 便衣神探(2)
第七章 便衣神探(3)
第七章 便衣神探(4)
第七章 便衣神探(5)
第七章 便衣神探(6)
第七章 便衣神探(7)
第八章 倒霉的骨灰盒(1)
第八章 倒霉的骨灰盒(2)
第八章 倒霉的骨灰盒(3)
第八章 倒霉的骨灰盒(4)
第八章 倒霉的骨灰盒(5)
第九章 白加黑行动(1)
第九章 白加黑行动(2)
第九章 白加黑行动(3)
第九章 白加黑行动(4)
第九章 白加黑行动(5)
第九章 白加黑行动(6)
第九章 白加黑行动(7)
第一章 开 头(1)
春节前的这天晚上雪很大，天冷得嘎嘣嘎嘣的。
这天是农历四九的第二天，老辈人讲话儿，三九四九冻死老狗——老狗都能冻死，那天得多冷。
天一擦黑儿，城里桂竹苑一带就不见有啥人了。眼下正值年关，往年的这个时候、这个钟点，送礼的孙子们正扎着堆儿地奔这里来赶活儿呢。这儿是整个西六沟市最讲究的小区，因其最讲究，孙子们的最终目的地理所当然在这里。
今天雪忒大，孙子们的出勤率不高。
“孙子”这说法似有不敬，不过大概不会有人挑礼——为生存，谁没当过和装过孙子呢，包括我和你。说黄河水，向东流，哪个英雄不发愁。长城砖，往西摞，不装孙子准招祸。孙子不下贱，不会当和装不像的那才惨。
九点钟的时候，桂竹苑里那二十三层的高级公寓下面，风雪迷茫之中踽踽而来一位背包落伞的老者。
这老者不是一般人，桂竹苑的人都叫他桂竹大侠。
通常大侠们都有些私密的名堂，桂竹大侠的名堂如下：
常规装备——两只化肥编织袋。
独门兵器——双齿垃圾钩（带三尺木柄）。
生存必杀技——沉默。
这瘦高的大侠留着一副惊世骇俗的花白长髯，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又将去往何方。他肯定不是哑巴，但对所有的询问——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的——均只报以节奏极缓的摇头。
他几年前就相中了桂竹苑这块宝地，当即入住其中的一个阳台下。保安们好像不太喜欢他，他因此常遭动迁。大侠执著，屡迁屡归。
没人见过他乞讨，他以何为生呢？公寓的观察家们经过仔细观察之后发现了门道，也因此而明白了大侠为啥不愿迁出。
大侠每天半夜和凌晨两次巡视苑内的垃圾桶、楼门口及窗下，两趟下来编织袋基本上也就满了。那袋子里都装了些啥玩意儿，观察家们最清楚，连他们自己“处理”的东西都在那里面呢。赶上逢年过节，大侠须得增备三个大袋子才应付得来。
处理的就是那些败家孙子们送来的鲜货活货。不处理不行，放臭了影响环境不说，还很浪费嘛。
处理的并不是全部。“茅”呀“中”啥的留足备用的后，余下的已由小舅子小姨子拿到马路对面的烟酒一条街去卖掉了。货真价实，批发价。这烟酒一条街生意贼拉旺，想送烟酒的孙子可尽管放心地到这儿来买。货真价实，零售价。
观察家们也就因此而恍然大悟为啥保安和清扫员们视大侠为仇雠了——他断了人家的财路了。怪不得。
第一章 开 头(2)
当下，这位回迁户顶着风雪走进了他的家。
曾经的和今夜的家有一米高零点九米宽，长度足有二点四米；坐北朝南，正房；北倚楼基，南朝草坪，白天有很好的采光；东西有现成的砖垛遮挡风雪。因有奢侈的大口径暖气管子在阳台下通过，故只要把南面用纸壳子稍加遮蔽，“室”内的温度便可保持在十八摄氏度以上——建设部规定的标准。
大侠将行李（两个化肥编织袋、一捆纸壳子而已）放入温暖的家，然后从其中的一个编织袋里拿出一把小笤帚，将家里上上下下仔细清扫了一遍。
大侠伏下身体，将那两个倒空了的编织袋平铺在水泥地面上，之后脱下那件补丁摞补丁的黑棉大衣铺上去。回过身，展开那捆纸壳子——国产名牌“夏华彩电、三十二英寸”——立起来，正好堵住房子的正面。再回身，拿起一只印有唐老鸭图案的轿车头枕——纯洋货——拍一拍，摆在了那黑棉大衣的领子上。
家的第一功能“住”，便这样完成了。
做完了这些，大侠并没有立马躺上去鼾睡。他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然后推开纸壳门，爬出了装修一新的家。
有时候，命运会因“若有所思”而改变。
大侠出得门来，在雪地里舒展了几下筋骨，然后仰头望天。
但见穹庐之下玉屑飞舞，茫茫宇宙已被雪雾搅和得混沌不清。
“瑞雪兆丰年呀！”六个感情充沛的中国字分明从大侠的嘴里喊出来。很生涩，山区口音。
这句普祝天下的颂词一定是魔咒。丰年果真到了，但见天上真就飘飘洒洒地下起了钱雨！
千真万确。不过不是人民币。
大侠惊得张大了嘴巴，任凭雪花一个劲儿地往喉咙眼里灌。
千真万确的票子无声地落在大侠家附近，四周仍然静悄悄的。到钱雨止住的时候，雪地上已是绿莹莹的一片了。
大侠终于醒过腔来，他摩挲掉脸上的雪花和脑门儿上落的一张票子，节奏依旧极缓地去捡那些钱。
足足三大捧。绿色的纸票，比人民币略小，也不如人民币硬实，面额都是“100”。大侠坐在床上一张张地把它们捋齐，数了两遍，共一百九十九张。
做完了这些，大侠重又出了屋，抬头往上望。
不是望是否还能再下钱，他是在判断这钱是从哪层落下来的。
这楼上几乎啥东西都落下过，大侠已能从它们冲击的力度和摔碎的程度上判断出它们来自于哪一层。
可这楼上唯独没落下过钱。
第一章 开 头(3)
就在这时，又有一件什物从天而降了。
啪的一声，那什物砸在大侠的鼻梁子上并随即牢牢地贴在那里。
这一次，他准确地判断出这什物来自于十二层之上十四层之下。
不用取下来他就知道这什物他见识过。这是一只刚刚完成了使命的安全套。
大侠把它拎下来，扔给了旁边看热闹的那只耗子。
视满地票子如粪土的小耗子竟对那什物表现出极高的兴趣，叼着它一溜烟地跑没了影。
若没有大侠那若有所思，从天而降的好运将极有可能被小区那几个下三烂的保安得到。
咳，本故事竟是这么开头的。
你一定觉得这第一个出场的人物也太那个了。请别着急，再往下，风流人物、英雄人物已一个个等得摩拳擦掌，只待一声锣响，便要争先恐后地出场亮相。
第二章 铁子计划(1)
上一章说到一百九十九张绿票子从天而降，被桂竹大侠给捡了去。那么，有没有人想到，大面额票子通常以整数出现，是不是有二百张票子落了下来，而其中的一张被谁给吃了回扣啦？
没错，的确是有一张票子不见了。
在钱雨下起来之后一直到有什物落在大侠的鼻梁子上的这段时间内，那张迷失了的票子一直贴在一个肌肉发达的屁股上。
当时屁股的主人正在十三层某个卧室里挥汗如雨地干大活儿，那张绿票子顺着半开的窗户飞进来贴在了他那汗漉漉的左屁股蛋儿上。他只顾忙，没察觉屁股上有财。待忙活完，起身把用过的什物扔出窗子时，才发现有人把酬金贴在了他的屁股上。
屁股的主人叫郑山浩，他身下那女人叫范淑仪。
现在你领教桂竹大侠的神测了吧，十三层，正在他的测算之内。
我们还可以如此而无师自通地推断出，那些钱来自于十三层之上、云彩之下。
郑山浩有一个响当当的外号，叫做郑三炮儿，简称三炮儿。
请注意，风流人物已经出场了。
三炮儿这外号响亮，主人很爱听。谁要是找他办事儿，喊一声“三炮儿”比递上根软玉溪都好使。若有谁正儿八经地喊他“郑山浩”，他倒会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你看半天，心说你他妈的是不是想玩我。
“郑三炮儿”这外号颇有些来历，目前有三个版本流传最广，且听在下一一道来。
第一个版本来自于郑氏家族。说是山浩今年三十岁，其外号也有三十年的历史，即小山浩从降生的时候起便有了三炮儿这个外号。
山浩的老家在黑龙江小兴安岭深处的老林子里，他爹是个长着连腮胡子的伐木工。他下生的第二天，老子扒拉开包着他的小棉被，再扒拉了一下他那天生便异常壮伟的小鸡鸡，仰天大笑曰：“哈，没错，小钢炮儿似的，是我的种儿！”
自打这次别开生面的出厂质量检验之后，老子便对这个独生子喜欢得不得了，含在嘴里都怕化喽。为啥？就为那争气的小鸡鸡。老子曾私下里当他妈说过，这小子，像我，像个老爷们儿！在老子眼里，“老爷们儿”之第一和唯一的标准便是那家什要应当。当时他妈杵了男人一拳，骂，还觍个脸说呢，像你，像你都坑苦人啦，棒槌！
噢，对了，那连腮胡子的老子外号就叫棒槌。
棒槌，那可是垫着青石板捶衣服的物件，硬得邪乎。由此，你可以想象以棒槌为外号的山浩他爹有多么生猛。有据可查，山浩他娘婚后三天回门子的时候，上下炕均是由小姑子搀着完成动作的。
然而棒槌毕竟是木质的。由此，你便更可以想象山浩那钢质的家什是多么的青出于蓝！
由此，排行老三且由一代枭雄棒槌老爸钦定为“钢炮儿”等级的山浩便有了一个威震山林继往开来的外号——三炮儿。
第二个版本，来自于山浩小学时的同学。
在牡丹江一带，即便是在《林海雪原》惨遭封杀的年月，要是哪个孩子不能说出几个书里的英雄或土匪的名号，那可就大大地没面子了。郑三炮儿是书中的一个道行远高于座山雕的土匪头子，据书外史料记载，一代侦察英雄杨子荣就死在这犊子的盒子炮下。起外号当然都得往反面人物身上靠，郑山浩的谐音正是郑三炮儿，想溜都溜不掉。于是，山浩同学在十岁之前便有了这个匪首的外号。算起来，咋说也有个二十多年啦。
据说当初“山浩”这个名字还是他爹请当地一个很有名的老学究给起的，报酬为两瓶榆树大曲。那学究的本意大概是希望他的胸襟能像大山一般浩荡。可惜，这伟大的寓意竟然一不小心成了一个土匪外号的谐音。
第三个版本就很有现代感和传奇色彩了。此版本发轫和滥觞于山浩的众色友之间，后经实践之检验并经受惠者之广为传诵，终于在近十年间形成了滔滔江水般声势浩大的跨行业、跨领域的广泛认同。
咋回事儿？听好：
三炮儿者，逢赛必打满三局之意。明白了吧。
山浩的前妻可以为此说作证。那媳妇是小钢炮儿的受惠者和受害者——咋说呢，这么说吧，饺子好吃吧，让你天天吃顿顿吃、加班加点地吃，你要是能坚持吃上一年，我立马冲你磕仨响头。他那媳妇不堪天天顿顿加班加点地吃饺子，一年后挺不住和他离了。
第二章 铁子计划(2)
关于三炮儿的来历介绍完毕。不管你怎样认为，笔者觉得三个版本均可信。
下面该介绍一下三炮儿的生活工作和战斗之简历以及眼下的境况了。
三炮儿十二岁时被老叔接到了西六沟市。老叔没孩子，小兴安岭那几年又闹瘟灾（估计是禽流感之类），棒槌怕这根独苗给瘟着喽，便忍痛让他老叔给接走了。
三炮儿同志十八岁在西六沟市参军，其间手中的钢枪和胯下的钢炮一起练，直练到上下武器均能得心应手，百步穿杨弹无虚发。直练到第一年便被团里评为射击标兵，直练到第二年便因把驻地附近的一个女高中生和一个寡妇同时搞大了肚子而惨遭处分。要不是老团长念及老乡的分上高抬贵手，他肯定早就给发配回老家伐木头去了。转业时还是那位团长够意思，找人把他分在了西六沟市环保局，先管食堂再当司机，先开大头宝后开小轿子。也算是一路平坦，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相貌？一个字，帅。浓眉大眼四方大脸外加青幽幽的连腮胡子，搁在哪个朝代都算得上是个标准的美男子。
身板？一个字，猛。那一米八几的个头儿，那扎煞着的膀子，整个一个中国版的岩石强森。只不过人家比强森要牛得多，强森的肌肉块是练出来的，三炮儿的却纯是从棒槌老爸那儿遗传来的。
他开一辆跑了四十多万公里的破红旗，服务对象是常务副局长程添。
程添在市环保局九位副局长之中最德高望重且最说了算。
官场中有一套嗑，说是“三十冒尖儿，四十当官儿，五十打蔫儿，六十靠边儿，七十冒烟儿”。五十七岁的程添虽距冒烟儿的日子还差很多，但离靠边儿却只剩下三年了。即便这样，老人家从未现出过打蔫儿之态，整天夹个大包又是调查研究又是发布指示。他办公室墙上挂着一幅竖轴，龙飞凤舞地写着老牛奋蹄啥的。
三炮儿和程添的关系处得铁，平时说话也随便。车太破了，三炮儿多次向程添建言：“程局，你看看市里的几个大局，哪有常务副局长坐这种破车的？连各县区的小局长们都广本帕萨特啥的啦，你整个同样标准的总不算过分吧。咱局里又不是没有钱，跟大局长说说，就一句话的事儿。”
“好好开你的车，别耍贫嘴！”这种时候程添便会这般正色地呵斥他。
程添脾气好，有修养，就因这两条，老爷子年年考核都得满票。
三炮儿脾气更好。说良心话，三炮儿除了那个方面太那个，在单位，还真算是个不错的司机。不抽烟不喝酒，又会来事儿，活儿还好（指驾驶技术，别往歪想），尤其有两条最难能可贵：一是不上眼皮，局里上至普通科员下至打更做饭的，谁要有事吱一声，人家奔儿都不打立马就出发，若是能再喊他一声三炮儿，那出发的速度会更快；二是从来不吃窝边草，在环保局十多年了，仰慕其大名而投怀送抱者不少（具体数目保密，但其中肯定包括一位姓?菖的已经调走了的女副局长），三炮儿从来都退避三舍、敬而远之。是故，三炮儿同志在市环保局辛勤工作十余年，其间虽在外面风流无边，但在窝儿里面却从未出过一桩绯闻。
有原则。
好脾气的领导加上好脾气的司机，这样的上下级关系没个不和谐。
雪后初晴，三炮儿开车送程添去市委开会。路上三炮儿又磨叽：“程局，其实换车对我这车喝子来说有啥好处？哪个司机不爱开旧车？俗话说哗啦一响黄金万两嘛——”自觉语失，赶紧闭了臭嘴。
程添今天的心情和天气一样好，他没像以往那样呵斥三炮儿，而是笑呵呵地说：“你小子别跟我画弧，你那点小六九我心里明镜似的。说，是不是哪个小铁子想开新车了？”
“别价，领导，我这可全是为了您呀！”
“你想说丹心可鉴是不？别扯啦，告诉你吧，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就找何局长说去，争取买那个什么来着？对了，凯美瑞。”
一听这话，三炮儿高兴得一拍方向盘，叫声“耶”！
有两个铁子刚办了车票，整天吵吵着要练车呢，并且齐齐地声明最喜欢新下线的丰田凯美瑞。
“您真英明果断！想开了吧？现在要是不抓紧享受，等过几年退了，那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