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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居（1）
紫藤居（2）
紫藤居（3）
紫藤居（4）
紫藤居（5）
紫藤居（6）
紫藤居（7）
紫藤居（8）
紫藤居（9）
硬纸盒（1）
硬纸盒（2）
硬纸盒（3）
硬纸盒（4）
硬纸盒（5）
硬纸盒（6）
硬纸盒（7）
硬纸盒（8）
硬纸盒（9）
紫藤居（1）
序 言
福尔摩斯先生的朋友们一定很高兴得知他仍健在，而且，除了偶尔因风湿行动不便外，他一切安好。许多年来，他一直住在离伊斯特本（伦敦向南一海滨胜地）约五英里的一个小农场中。在那里，他把时间花在哲学及农业研究上。期间，他拒绝了一些报酬丰厚的案子，决心完全地从侦探生涯中退休。然而，日耳曼战争的爆发，使他将个人的卓越才智以实际行动完全交给政府支配。这些历史性的举动都详细记载于《福尔摩斯退场记》中。另外，还有几则过去的案子，在我笔记中已留存多年，也一并记入本集，使全集更趋完整。
约翰·H.华生医生
紫藤居
紫藤居
福尔摩斯退场记
1
约翰·史考特·艾克立斯先生的奇异经历
在我的笔记本中，我发现了这则记载。那是一八九二年接近三月末一个凄风酷寒的日子。我们正在吃午餐，福尔摩斯收到一封电报，他草草地回复了。他没说什么，但这事显然留在他大脑中，因为随后他在火炉前呆立许久，面带深思，不停吸着烟斗，偶尔扫视一眼来电。突然，他眼含作弄的神色转向我。
“我想，华生，我们必须视你为精通词汇之人，”他说，“你如何为‘怪异’这个词下定义?”
“奇怪——非常地奇怪。”我回答道。
他对我的定义摇摇头。
“一定比这层意思更丰富，”他说，“暗含悲剧与可怕的意思。如果你回头想想你那些使人忍受长期痛苦的叙述，你会发现“怪异”常常深植于罪犯之中。想想那个‘红发人’的故事，表面上他只是十分古怪，但最终却是案件企图抢劫。还有，那十分怪异的‘五粒橘籽’，直接导致谋杀案。这个词使我心生警惕。”
“电报怎么说?”我问。
他大声念道：
适遇最不可思议与怪异之经历。能否求教于您?
史考特·艾克立斯
查林十字街邮电局
“男人还是女人?”我问。
“噢，当然是男人。没有一个女人会拍一份回电费用已付的电报。她会直接来。”
“你愿意见他吗?”
“亲爱的华生，你知道自从把卡拉得上校送进监狱后，我有多无聊。我的心就像一部快速转动的引擎，因为没有连接上最初建造时所设定的程序而被扯成了碎片。生活真无聊，报纸又贫乏无味，罪犯世界中那些大胆无耻、有趣味的情节好像全都不见了。你还问我是否准备深入调查这个新来的问题?即使问题十分琐碎，啊，如果我没听错，我们的委托人上门了。”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一会儿，一个高大、灰胡、神态庄严的人被带进来。生命的痕迹显示在他高大的体形及做作的态度上，从他的短绑腿到金边眼镜都可以看出他是个保守、按时上教堂、守法、正派、传统到极点的人。可是，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他失去了镇定，这可由他蓬乱的头发、气愤涨红的双颊与急躁的态度上看出来。他立刻说明来意。
“福尔摩斯先生，我经历了最最奇特而不愉快的事，”他说，“我这辈子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形。那是最不合理——最令人气愤的事，我一定要找到某些解释。”他非常愤怒地说。
“请坐下，史考特·艾克立斯先生。”福尔摩斯用安抚的语调说，“首先，请问，你为什么来找我?”
“呃，先生，因为这件事似乎还用不到警察。可是，在你听完整件事之后，你一定会同意不能让事情就这么过去。虽然我对私家侦探完全没好感，但是听到您的大名——”
“不错。我要问的第二个问题是，你为什么不立刻就来?”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福尔摩斯看了看表。
“现在是两点一刻，”他说，“你的电报大概是一点左右发出的。可是，任何人都可以从你的穿着打扮看出你早上一醒来就碰到了麻烦。”
摸了摸他没刮的下巴
我们的委托人用手理了理他没梳的头发，并摸了摸他没刮的下巴。
“你说得不错，福尔摩斯先生。我忘了梳洗，一心只想赶快逃出那房子。可是，在我来找你之前，我自己先去做了一些调查。你知道，我去了房地产公司，他们说加西亚先生的房租已按期缴清，紫藤居一切正常。”
“唉，先生，”福尔摩斯笑着说，“你跟我的朋友华生医生一样，有个坏习惯，讲故事总是前后颠倒。请你好好整理一下思路，按次序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使你头没梳、脸没洗、鞋子穿错、衣服钮扣也扣错，却匆匆忙忙跑出来寻求帮忙。”
紫藤居（2）
我们的委托人愁苦着脸，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怪异的打扮。
“我知道我看起来一定很不像话，福尔摩斯先生，我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事。我会把整个怪事说给你听，听完之后，你一定会认为我这副样子是可以原谅的。”
他的叙述还没开始就被打断了。外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赫森太太打开房门，带进两个看起来像警察的壮汉，其中之一是我们非常熟悉的苏格兰场的葛里格森探长，此人勇猛而且充满活力，是个有能力的警官。他与福尔摩斯握了握手，介绍他的同伴，舍瑞郡警局的贝恩斯警探。
“我们正在追踪，福尔摩斯先生，而线索就是这个方向。”他把他的目光转向我们的访客，“你是里街波汉公馆的约翰·史考特·艾克立斯先生吗?”
“我是。”
“我们几乎跟了你一个上午。”
“毫无疑问，你们是根据电报追踪到他的。”福尔摩斯说。
“一点儿不错，福尔摩斯先生。我们在查林十字街邮电局查到线索，所以来到这里。”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跟踪我?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需要你的证词，史考特·艾克立斯先生，是有关导致伊榭尔附近紫藤居的艾洛埃雪斯·加西亚先生昨晚死亡一事。”
委托人瞪大眼睛
我们的委托人坐直了身子，瞪大眼睛，惊诧的脸上血色全无。
“死亡?你说他死了?”
“是的，先生，他死了。”
“可是，怎么会?是意外吗?”
“谋杀，如果地球上有这个名词的话。”
“上帝!可怕极了!你不是指——你不是指我有嫌疑吧?”
“死者的口袋里有一封你的信，我们由此得知，你计划昨晚在他的住处过夜。”
“是这样，没错。”
“呃?你是，真的要这样吗?”
他取出了笔记本。
“等一等，葛里格森，”福尔摩斯说，“你所要的只是一个纯粹的证词，是吗?”
“我有责任警告史考特·艾克立斯先生，他的证词有可能成为不利于他的证词。”
“你们进来的时候，艾克立斯先生正准备告诉我们事情经过。华生，我想给他一些白兰地应该不会有坏处。好了，先生，我建议你不要在意多出来的听众，就照你先前准备说的，一字不差地开始叙述。”
我们的访客一口喝干了白兰地，脸色总算恢复了正常。他对着探长的笔记本疑惧地看了一眼，立刻开始他不平常的叙述。
“我是个单身汉，”他说，“由于喜欢交际，所以有一大堆朋友，其中有一个叫麦尔菲的是退休的酿酒商，住在肯辛顿的艾伯马庄园。几星期前，就是在他家的饭桌上，我认识了一个叫加西亚的年轻人。据我所知，他是西班牙后裔，与大使馆有某些联系。他的英文说得非常流利，态度又和善，而且是我这辈子所见到的最好看的男人。
“这个年轻人跟我很投缘，我们立刻成了好朋友，一见如故。我们才认识两天，他就到里街来看我，后来又一再见面，最后他邀请我到他在伊榭尔与奥克肖特之间的住处紫藤居去小住几天。昨晚我就是应邀到伊榭尔去的。
“我去之前，他曾跟我描述过与他住在一起的人。他有个忠仆，是他的本国同胞，这人能说英文，照顾他的一切，替他管家。他还说他有一个非常好的厨子，是个混血儿，能烧一桌好菜。我记得他提过那是一个在舍瑞郡少有的奇怪人家。这点我同意，不过，远比我想象的古怪。
“我驾车去了那里——大约在伊榭尔南方两英里的地方。房子相当大，离大路较远，车道弯曲，两边围着高高的长绿灌木，是一幢年久失修的老屋。当马车停在斑驳的大门前那长满青苔杂草的车道上时，对于这个初识朋友的邀约，我开始怀疑自己脑筋有问题。但他亲自来开门，而且十分热诚地招呼我进去。他把我交给一个凶悍黝黑的男仆，男仆提着我的箱子带我去卧室。整个房子让人感觉很不舒服。晚餐只有我们两人，虽然主人竭力想使气氛活跃，但他的思绪似乎飘得很远，谈话含糊混乱，我几乎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他手指不停敲打桌子，又不停咬指甲，看起来十分紧张不安。晚餐烧得既不好，侍候也不周到，那个阴郁寡言的仆人更无法使气氛轻松起来。我可以向你保证，那一整晚，有好几次我希望自己能想出个借口回里街去。
“有一件事，现在回想起来，也许与两位调查的事情有关，可当时我并没有多想。在晚餐快结束时，仆人递进来一张字条，我注意到主人看完后，神态比先前更不专心更古怪，他连礼貌的交谈都放弃了，只是坐着不停地抽烟，迷失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提字条的内容。大约十一点，我真高兴能离开餐桌就寝。许久之后，加西亚打开我房门探头进来——当时房中已熄灯——问我是否拉铃叫过人，我说没有。他道歉那么晚还来打扰我，说那时已接近半夜一点。之后我就睡着了。
“现在说到我故事中不可思议的部分了。当我醒来时，天已大亮，我看了看表，已接近九点。我特别要求，请他们八点叫醒我，因此我对他们的健忘十分惊异。我跳起来，拉铃叫仆人，没有回音，我一次又一次拉铃，但结果都一样，于是我想是铃坏了，所以匆匆穿上衣服，十分不快地跑下楼想要些热水。你可以想象，当我发现下面空无一人时有多惊奇。我在走廊上大叫，但没人回答，于是我一间一间房间寻找，全都没有人。我的主人朋友头晚曾告诉过我他的卧房是哪一间，于是我上前敲门，但没有回音。我转动门柄，推开门，房间里没人，床上没有睡过人。他与其他人一起都走了！那个外国主人、外国仆人、外国厨子，一晚之间全消失了!这就是我拜访紫藤居的经过。”
当福尔摩斯把这件不可思议的怪事录入他的记忆时，他不断地搓着双手，并咯咯笑起来。
“据我所知，你的经历的确非常奇异，”他说，“不过，先生，我可以请问接下来你做了些什么吗?”
“我气疯了，我的第一个念头是：我是一个十分荒谬玩笑的受害者。于是我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重重关上大门，提着行李袋，前去伊榭尔。我去了村中最大的艾伦兄弟房地产代理所，查出是他们经手出租这所大房子的。我认为整个事件的目的一定不是想要愚弄我，而是想逃赖房租。现在是三月底，因此一年四次支付的房租马上就要到期了，可是不是这样，代理人很感激我去警告他们，但他们说房租已事先预付了。然后我又到了镇上的西班牙领事馆，那边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接着，我又去了第一次遇见加西亚的莫尔菲家，可是我发现他对这人知道得比我还少。最后在接到你的回电之后，我就来了这里，因为我想你是侦破疑难案子的最佳人选。可是现在，探长先生，根据你一进屋时所说，我想你应该把故事接着讲下去，因为似乎有悲剧发生了。我可以保证，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而且，除了我告诉你的之外，我对这人的不幸遭遇绝对一无所知。我唯一的愿望是尽可能协助警方。”
“正是这样，史考特·艾克立斯先生——我可以确定是这样，”葛里格森探长以十分和气的语调说，“我不得不说，你所说的所有事情都跟我们发现的事实十分接近，譬如那张在晚餐时接到的字条，你注意到它到哪里去了吗?”
“注意到了，加西亚把它揉成一团丢到火炉里去了。”
“你怎么说，贝恩斯先生？”
乡村警探抽出一张纸
这位乡村警探是个红脸的胖子，只有那对躲在胖脸后的眼睛差强人意。缓缓地笑了笑，他从口袋中抽出一张变了颜色的纸张。
“火炉中有个炉架，福尔摩斯先生，他丢过了头，我从架子后捡出它来，发现没被烧掉。”
福尔摩斯赞许地笑笑。
“你一定把整个屋子搜查得很仔细，才会找到这么一小团纸。”
“是的，福尔摩斯先生，这是我的行事方法。葛里格森先生，要我念出来吗?”
这个伦敦人点了点头。
“字条是写在一张普通米色没有水印的平行格子纸上，大小只有一张纸的四分之一，纸是用短头剪刀分两刀剪开的。它被折了三次，用紫蜡匆匆封起，并用一个平滑的椭圆形东西压紧。收信人是紫藤居的加西亚。上面写道：
我们自己的颜色，绿及白。绿开白关。主楼梯，第一道廊，右七，绿厚羊毛毯。祝成功。D
是女人的笔迹，用尖头笔写成，但地址是用另一支笔或另外的人写的。你可以看出它字体较粗大。”
“很特殊的一张字条，”福尔摩斯大概看了一下后说，“我真佩服你，贝恩斯先生，在你捡视字条时，注意到这些细节。不过，另外还有一些小地方也许可以加进来。椭圆形东西无疑是一个普通的袖扣——其他还会有什么东西是这个形状呢?剪刀是弯头的指甲剪，那短短的两刀，你可以很清楚地看出弯的地方一模一样。”
这位乡村警探吃吃笑了。
“我以为我已经把字条上所有的线索都揪出来了，看来并不然，”他说，“我得说，除了现有字条，以及它是出自女人之手外，我没看出其他东西。”
他们谈话的时候，史考特·艾克立斯先生焦躁不安地坐在椅子上。
“我真高兴你们找到了这张字条，这证实了我的说法，”他说，“不过，我得特别指出，我并不知道加西亚先生后来遭遇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房子里其他人的下落。”
“说到加西亚，”葛里格森说，“答案很简单。他今早被发现死在离他家约一英里的牛榭公宅。他的头被沙袋之类的重物打得稀烂，不只是打伤，而是砸得稀烂。那地方很僻静，附近没有人家。他显然是先从后面受到袭击，杀他的人在他死后还不停地狠狠打他。这是桩最凶残的谋杀案，凶手没留下足迹或任何其他的线索。”
“打劫?”
紫藤居（3）
“不，没有企图抢劫的样子。”
“这实在叫人痛心——非常痛心而且可怕，”史考特·艾克立斯怒声道，“对我的打击尤其大。那位邀请我的主人夜间出去并遭遇如此惨痛的杀害，与我毫无关系。我怎么会莫名其妙卷进这么一件案子中呢?”
“很简单，先生，”贝恩斯探长回答，“死者口袋中唯—能找到的是一封你给他的信，信中说他死的那晚你与他在一起。是那封信给了我们死者的名字与地址。今早九点多我们到那里时，发现没有任何人在屋子里。我拍电报请葛里格森先生在伦敦查你，而我则搜查紫藤居，然后我才进城与葛里格森先生碰面，一起到这里来。”
“我想，现在，”葛里格森说着站起来，“最好把这件事按正式手续办一下。史考特·艾克立斯先生，你与我们一起到局里去一下，把你的叙述正式笔录下来。”
“当然，我立刻就去。不过，福尔摩斯先生，我还是需要你的服务。我希望你不要怕花钱，不要怕麻烦，查出事情的真相来。”
我的朋友转向郡警。
“我想你不反对我与你合作吧，贝恩斯先生？”
“先生，十分荣幸。”
“看来，你所做的都十分在行而且迅速。我能问有关此人确实的死亡时间吗，你有什么线索吗?”
“他一点之前就在那里了。一点左右开始下雨，他绝对是在下雨前被杀的。”
“可是，贝恩斯先生，那绝对不可能，”我们的委托人大叫，“他的声音我绝对不会听错，我可以发誓，那个时候到我房间来跟我说话的就是他。”
“妙极了，不过不是不可能。”福尔摩斯笑着说。
“你有线索了?”葛里格森问。
“表面上，这案子并不复杂，虽然事实中有些地方有些戏剧化，而且十分有意思。在我提出确切意见之前，必须对事实再多了解一些。还有，贝恩斯先生，你搜查那所房子时，除了字条外，还找到其他不寻常的东西吗?”
警探以奇特的目光看了看我的朋友。
“有，”他说，“有一两点‘非常’特殊的事情。也许在我办完警局那些正式手续后，你能过来，给我一些你对那些东西的看法。”
“悉听尊便。”说着，福尔摩斯就拉铃叫人，“赫森太太，请你送这几位先生下去，还有，派个孩子去发这封电报，叫他付五先令的回电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