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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言 考察那些忌讳言及的事情(1)
导言 考察那些忌讳言及的事情(2)
导言 考察那些忌讳言及的事情(3)
导言 考察那些忌讳言及的事情(4)
导言 考察那些忌讳言及的事情(5)
导言 考察那些忌讳言及的事情(6)
第一章 在下水道里 排污的艺术(1)
第一章 在下水道里 排污的艺术(2)
第一章 在下水道里 排污的艺术(3)
第一章 在下水道里 排污的艺术(4)
第一章 在下水道里 排污的艺术(5)
第一章 在下水道里 排污的艺术(6)
第一章 在下水道里 排污的艺术(7)
第一章 在下水道里 排污的艺术(8)
第一章 在下水道里 排污的艺术(9)
第一章 在下水道里 排污的艺术(10)
第一章 在下水道里 排污的艺术(11)
第一章 在下水道里 排污的艺术(12)
女演员和大猩猩(1)
女演员和大猩猩(2)
女演员和大猩猩(3)
女演员和大猩猩(4)
女演员和大猩猩(5)
女演员和大猩猩(6)
女演员和大猩猩(7)
女演员和大猩猩(8)
女演员和大猩猩(9)
女演员和大猩猩(10)
女演员和大猩猩(11)
女演员和大猩猩(12)
铁锹、黑色、粪便和马匹(1)
铁锹、黑色、粪便和马匹(2)
铁锹、黑色、粪便和马匹(3)
铁锹、黑色、粪便和马匹(4)
铁锹、黑色、粪便和马匹(5)
铁锹、黑色、粪便和马匹(6)
铁锹、黑色、粪便和马匹(7)
铁锹、黑色、粪便和马匹(8)
铁锹、黑色、粪便和马匹(9)
铁锹、黑色、粪便和马匹(10)
每屋一头猪(1)
每屋一头猪(2)
每屋一头猪(3)
每屋一头猪(4)
每屋一头猪(5)
每屋一头猪(6)
每屋一头猪(7)
每屋一头猪(8)
每屋一头猪(9)
导言 考察那些忌讳言及的事情(1)
我要上厕所。我用餐的地方是在象牙海岸一个小镇的一家简陋餐馆里，这个小镇上到处都是来自邻国利比里亚的难民，水都是用水桶装的，没有自来水，也只能买到二手的毛巾，但是我却想当然地认为这里有厕所。当我问及厕所在哪儿的时候，来自利比里亚的年轻服务员只是点了点头。他领我来到漆黑的屋外，走到了一间房子前，开了灯便离去了。这间房子地面和墙上都贴着白色的瓷砖，光秃秃的没有坐便器，没有蹲便盆，什么也没有。我退出来又去找他问是不是把我领错了地方。他微含讥讽地笑了笑。难民们平时找不到什么乐趣，可是此时他却找到了乐子。“就在地上便嘛。你还想有什么？这里又不是美国！”我自觉非常愚蠢。我说并不是我挑剔，就是在小树林里大小便我也不在乎。但是他已经离开了，黑暗中传来了他的笑声。
我要上厕所。我从伦敦中心的大英图书馆的阅览室出来，走到几步之遥的一间“女厕所”。如果我不愿意使用这间厕所，在走廊的另一端还有一间，另外五层楼上也都有厕所。到下午六点钟，尽管有上千人用过图书馆的厕所，但是厕所的每个隔间里仍然很洁净。厕所的门也都能锁上。干净的洗手池里仍有热水。我可以随意使用厕所，冲水之后就不用再想它了，因为上厕所之后冲水再平常不过了。
正因为如此，那位利比里亚籍的服务员才笑话我。他认为我觉得使用厕所是我的权利，而对于他来说，那却是一种特权。
那肯定是一种特权，因为当今世界上还有26亿人根本没有什么卫生设施。我说的26亿人并不包括那些家里没有厕所必须排队交费使用公共厕所的人，也不包括那些有室外厕所或者有个小棚子、能将粪便排放到粪池或者猪圈里的人们，所有这些尽管不算安全，但也算是卫生设施，拥有这些简陋设施的人们也还算是幸运的。世界上还有40%的人口仍然没有任何厕所：没有马桶、没有小棚子。他们怎么办呢？他们在铁轨上和树丛中随地大小便。他们把粪便拉在塑料袋里，然后随意乱扔在狭窄的贫民区的街巷中。由于羞涩的天性女人必须在凌晨四点钟起床，借助黑夜排便，这么做要冒着被强奸和被毒蛇咬的危险。全球有40%的人口生活在到处充斥着人类粪便的环境中，因为粪便就在村外的树丛中或者在自己的院子里。孩子们玩耍走路时可能会踩到，沾得满身都是，很有可能会弄到食物和饮用水里。
人类粪便引起的各种疾病夺去了无数人的生命。一克粪便中含有1 000万个病毒、100万个细菌、1 000个寄生虫包囊、100个虫卵。细菌可能对人体有益：人体需要细菌来运行，人体中实际上只有10%的细胞是人类自己的。但是这样的细菌太多则是有害的。细小的粪便微粒可以污染水、食物、餐具和鞋子，最后进入到人体内。一位公共卫生专家曾经估算过，没有足够卫生设施的人们每天会将10克的粪便微粒带入体内。设施落后、卫生状况不佳以及饮用水不安全（之所以不安全通常是因为水里面有粪便微粒）等现实情况是世界上1/10疾病的病因。而最大的受害者是儿童。腹泻（几乎90%的腹泻是由被粪便所污染的食物和饮用水所引起的）平均每15秒钟就夺去一个儿童的生命。过去10年中死于腹泻的儿童数量超过了自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所有武装冲突中死亡人数的总和。联合国儿童基金会说，腹泻是发展中国家婴幼儿必须克服的障碍。其危险程度超过了艾滋病、肺结核或疟疾。食品不卫生带来的疾病导致220万人（大多数是儿童）死亡。公共卫生专家们谈论着与饮用水有关的疾病，但那只是对事实比较隐晦的说法。这些疾病其实直接与粪便相关。
2007年，《不列颠医学杂志》请读者投票，问在过去的200年中，什么是医学界最大的里程碑。读者所给出的答案不尽相同：抗生素、青霉素、麻醉技术、避孕药。该杂志从中选择了卫生设备。在19世纪排污设备很差的伦敦，有一半的婴幼儿夭折。当拥有了厕所、排污系统以及人们习惯了用肥皂洗手后，儿童的死亡率降低了1/5。这是英国历史上儿童死亡率最大的一次降低。在贫穷的世界，如果对人类的粪便进行适当的处理（这一过程的现代委婉说法就是公共卫生），可以使腹泻发病率下降近40%（尽管大多数与公共卫生有关的财政预算中有90%都用在了饮水供应上，然而，提供更多或者更洁净的水这一措施却只能使腹泻发病率下降16%~20%）。哈佛大学的遗传学家加里·拉夫昆（Gary Ruvkun）认为，在能够延长人类寿命的各种因素中，厕所是最大的变量，现代公共卫生使平均寿命延长了20年。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说建设良好的公共卫生环境也是明智的。政府如果提供良好的公共卫生设施就会节省就医看病的资金，就会减少工人因痢疾或者霍乱而耽误的工作日。凡是有良好公共卫生设施的地方，人们就更富有、健康、干净。
导言 考察那些忌讳言及的事情(2)
公共卫生学专家们谈论历史时，他们的时间界限通常起始于1854年的一个星期五的上午。这一天，伦敦索霍区的约翰·斯诺（John Snow）医生将百老汇街的一个水泵上的手柄拆了下来。因为斯诺医生第一个认识到，霍乱在粪便中传播，而粪便又进入了水源，从而导致了严重的后果（1849年，霍乱夺去了英国5万多人的生命）。接着就铺设了污水管道，水冲厕所也全面普及开来。现在的生活条件使得几乎人人都能享有一个或者几个神奇的能冲走粪便的厕所，这种厕所成为人类和自己那些可能有毒的排泄物之间的一道屏障。每座城市都有将污秽物排放到某个地方的排污系统，然后又由更大的排污系统将其处理掉，人们既看不见，也闻不到任何气味。卫生设施是现代城市建设的基础，也是芸芸众生能够高密度地生活在城市中的保障，再也不必担心随处粪便排泄所招致的后果。
富有的拥有厕所的人们，贫穷的没有厕所的大众。有特权的人享有奢侈和健康的生活。穷人则不得不面对面对着疾病、死亡和随处未经处理的排泄物。这就是那位让我感到十分尴尬的利比里亚籍服务员脑子里想当然的认识。他有权利这么想，因为他是难民，死于腹泻的难民（不论是在集中营或者在逃难途中）很可能比死于战乱的还要多。但是他的认识却是错误的。
2007年春天，爱尔兰西海岸的戈尔韦市举行了每年一度的艺术节巡游活动。戈尔韦市是享有盛名的文化中心。这里有一所很好的大学。美丽的公园里有舒适的长凳，我曾经到过戈尔韦市，舒适地坐在长凳上傻傻地发呆，我的背包被偷了，我的喊声把附近一家酒吧里的人引了出来，他们见义勇为，冲出来帮我去追那个小偷，因此，我对戈尔韦市有着美好的回忆。但是我却庆幸2007年那一年我没去。因为在戈尔韦市艺术节巡游队伍中有一种穿着绿色毛茸服、长着许多手臂和一只眼睛的新角色：“隐形怪物”。此前只要在戈尔韦市待过5个月的人都知道这种怪物的含义，因为就是这种“隐形怪物”导致一个世界级文化名城沦为只有世界上最糟糕的贫民窟的居民才熟悉的生活条件。这个罪魁祸首是一种叫“隐孢子虫”的寄生虫，在粪便中传播，可以引起疾病的原生虫是一种单细胞的、类似于寄生变形虫的生物。在过去的5个多月里，数十亿的隐孢子虫在戈尔韦市肆虐，使得这个富国的富城断了饮用水，在这个美誉为“凯尔特虎”的富国，这个欧洲的文化中心却不得不频频发布将水烧开再饮用的通知和告示，这种情况更多的是发生在那些无数儿童夭折的贫穷地方。
这场灾难始于三月初，腹痛和腹泻的报道不断见诸报端。老人、儿童和免疫力差的人住进了医院。可是这种疾病的起因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污染了科里布海湾地区的饮用水源。最初认定导致污染的是牛。它们一定是在附近什么地方排泄了粪便。接着又怀疑上了农民：喷完农药农民可能把水源污染了。接着有人开始怀疑排污系统。最初的实验发现，大多数传染病都是由隐孢子虫引起的，而且人与人之间互相传染。爱尔兰国家广播电台所做的一项调查发现，从乌特拉德排放到海湾的污水中，隐孢子虫的含量比邻近的北爱尔兰高出了600倍。
戈尔韦市的隐孢子虫危机中有两件事情引起了我的注意。第一，一个已经几乎有150年历史的现代社会，理应知道如何处理污水，却突然无法为公民提供洁净的饮用水了，但是这件丑闻并没有传到国外。第二，这场危机并非没有人预料到。当危机爆发并被公之于众后，克莱尔郡首府恩尼斯市的居民又爆出了一个更加令人吃惊的内幕。他们说，行啊，你们不就是5个月没有喝到饮用水嘛，我们可是两年没有喝到饮用水了（事实上，他们得等到2009年建成一座污水处理厂之后才能喝到洁净的饮用水）。根据爱尔兰国家环保部门的统计，爱尔兰约有1/5的城镇处在被隐孢子虫所传染的高度危险中。全爱尔兰几乎有一半的地方污水处理水平只处在初级阶段，不过是将大块的污秽物过滤出来，然后将剩余的排放掉。爱尔兰可不是唯一一个城市基础设施如此寒酸的富裕国家。
导言 考察那些忌讳言及的事情(3)
意大利的文化之都米兰不仅拥有一座世界级的歌剧院拉斯卡拉大剧院，而且还是一个国际闻名的时装之都，但是尴尬的是，直到最近它还无法处理任何污水，只能连屎带尿“原汁原味”地排入久病呻吟的伦巴河。米兰最终在3年前才建成了该市的第一个污水处理厂，这很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欧盟的威胁，欧盟威胁说，因为米兰违反了关于废弃物排放的指令，要对其施以每天1 500万美元的罚款。还有更具讽刺意味的呢，想一想作为欧盟行政首都的布鲁塞尔，这个富有、强大的城市直到2003年才开始兴建自己城市的污水处理厂。在此之前，布鲁塞尔将其外交官、欧盟各级官员和那些聪明能干的人的粪便都排放到一条河流中，而那些聪明能干的人并没有对此提出任何质疑。在美国（顺便说一下，有170万人没有卫生设备），密尔沃基市饮用水中的隐孢子虫导致40万人患病、100多人丧命。这是美国历史上最为严重的一次由于水污染所造成的疾病暴发，而且是发生在1993年，而这是发生在美国城市之父们安装了清水管道、排污管道并建设了污水处理厂的一个多世纪之后。但是将污水排放到何处了呢？密尔沃基将所处理的污物、污水（所谓的处理只是处理掉了某些污物而并没有处理掉化学药剂和任何病原体）排放到了密歇根湖中，而密歇根湖却是提供饮用水的水源。有时候该市还排放未经任何处理的污水。自从1994年以来，有9.35亿加仑“未经任何处理、原封不动的污水”被排放到密歇根湖。这并不违法。事实上，原排污系统的设计理念就是这样的，如果暴雨洪水过大，污水处理厂的蓄水能力又有限，那也只能放任自流。
全世界有90%的污水都未经任何处理就排放到了海洋、河流和湖泊之中，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来自那些具备排污系统和污水处理厂的所谓卫生清洁型城市。西方世界的卫生设施是建立在管道和假想之上的。尽管有着现代技术、工程师以及令人赞叹的现代卫生体系，尽管有着辉煌的进步和比比皆是的冲水厕所，但是就连那些最富有、拥有最先进设备的人们仍然不知道怎样处理污水。他们所知道的就是将其排放到某个地方，并且希望当他们将污物未经任何处理地倾泻到饮用水源中时，没有人发现。也许确实没有人去注意他们。
2006年，我为在线杂志《石板》（Slate）撰写了一系列关于污水处理的文章。后来，我发现一位读者在网页上留下了一条评论：“难道《石板》杂志上出现了一个粪便怪人？难道这是一场大型的测试，想看看我们是否还有尊严感吗？”我对此一笑了之，我并不觉得惊讶，因为几个月来我一直在回答同样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写这样一本书。网友们对我提出了无数遍的质问，因而我也就给了他们无数次的回答。
首先，我要声明我并非什么粪便学作家、恋物狂，或者什么粪便爱好者。我非常不喜欢厕所里的幽默（可是到目前为止我却听到了许多关于这方面的幽默）。我不认为26亿人没有厕所这有什么滑稽之处。接着，我尽量使用能让人接受的、符合社会习俗的回答和语言，但还是有很多人不愿意听到厕所这个话题。我所做的就是揭示人人都知道的事。这件事情我们大家都在做。它如同呼吸一样平常。人的一生中平均大约有3年的时间在厕所中度过，不过，没有厕所可上的人可能会尽量缩短上厕所的时间。人类的如厕行为和人类其他的行为一样都给了我们诸多启示，但是前提是，得将它从社会的约束和禁忌中解放出来。人类历史的各个阶段和各种文化中都有关于如厕、讲卫生和防止污染的规章习俗。
事实上，这很有可能是人类文明的基础：如厕训练难道不是人类将儿童变成能被社会所接受的一个成员的最初的努力吗？人的文明礼貌是从如厕开始养成的。从这里又演变成了一种共识，通常是公共卫生的倡导者们所提出来的，即厕所就是人类文明的晴雨表。一个社会如何处理人类粪便也可以表明它如何对待自己的居民。印度的公共卫生专家宾德施瓦·帕萨克（Bindeshwar Pathak）写到，与人体有关的其他功能比如跳舞、演戏、唱歌等不同的是，“排泄粪便非常低俗”。他继续写到，但是，当谈论起这个话题时，“人们却能涉及人类的各种行为、国家经济、政治、媒体的作用、文化的喜好等等”。而这只是部分列表。列表上还缺少生物学、心理学、化学、语言。当涉及理解美国开发学者威廉·卡明斯（William Cummings）所称之为的“身体功能中唯一令人困惑的事情”时，列表上都是空白。
导言 考察那些忌讳言及的事情(4)
如果向我提问的人笃信宗教，我就回答说，世界上所有伟大的宗教都告诫其信徒们必须认真处理自己的粪便，因为讲卫生是神圣的。我解释说，注重公共卫生方面的个人修为可以使你交到同样有修为的朋友。尽管圣雄甘地穷尽其毕生的精力想让印度摆脱殖民主义的统治，但是他却宣称，卫生比国家独立还重要。伟大的建筑师科比西埃认为，厕所是“现代工业技术最美丽的发明之一”；小说家和诗人吉卜林认为，排污管道比文学更能给人以紧迫感。他在1886年写到，排污管道“真是一件了不起的东西，我一有时间就研究这些东西而且还撰写有关的文章”。他认为，一本关于公共卫生建筑的普及读物“要胜过所有含有神圣污言秽语的巨著的总和”。安东·契诃夫在写到俄国远东的萨哈林岛上无比糟糕的卫生设备时心都碎了。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认为对粪便的研究至关重要，而对其忽略则十分愚蠢。弗洛伊德在为业余人类学家（也是美国陆军上尉）约翰·伯克的大作《各国人的如厕礼仪》所撰写的《序言》中写道：“让人接受粪便……不仅是一项果敢的行为，还是一项造福千秋万代的伟业。”
解决卫生问题也是贵族们的追求。我们只要看一看对此感兴趣的皇室人员的数量就知道了：温莎宫的查尔斯王子通过自然方法来排放自己用过的污水，具体方法是让其缓慢地穿过一个长满了芦苇的池塘。泰国国王普密蓬拥有一项污水充气机的专利，是世界上唯一持有专利的君主。荷兰王储奥兰治世家的威廉—亚历山大是联合国卫生顾问委员会的领导人。学者要写有关这方面的内容需要很大的勇气，但是仍有一些学者勇敢地面对了这一现实。心理学家特雷弗·凯斯、贝蒂·里帕扎里和里查德·斯蒂文森撰写了《我的婴儿闻起来没有你的婴儿臭：厌恶的虚假性